“吴姑姑,皇上还没大去你就这样拘着我们,身为下人处处为难主子,又是何苦呢?”林如歌拉了拉大红羽氅,两道秀眉微微蹙起,神色不悦。
吴姑姑冷哼一声,也不答话,只是伸手点了点跟在林如歌身后的人数。
一、二、三、四、五、六……
不对,还没老,就已经眼花了么?往日里都是林如歌带了七个女子出来闹事,怎么今日成了六个?吴姑姑暗道不好,使劲揉了揉眼,再次数到:一、二、三、四、五、六。
没错,还是只有六个。
“还有一个人哪里去了?”吴姑姑脸色一沉,厉声问道。
“你一个看门的都看不住,我们又如何知道?”
林如歌脸色微红,稍稍有些心虚。宽大衣袖内,芊芊十指蜷在一起,用力之大,以至于竟微微有些颤抖。
“你们怎么如此不省心!”吴姑姑蓦地抬高声音,高声厉喝,“平时敬你们一声娘娘,你们可别真把自己当个正儿八经的娘娘端着。别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千金小姐,明珠淑媛!你们可记住了,从你们进了宫门那一刻起,你们在这世上,就已经是死人了!”
余晖袅袅,撒满绿檐金瓦,新雪初霁,天幕高远而澄澈。
林如歌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前几天的夜里,四位皇子三位帝姬齐聚忠粹殿,虽没有什么旁的话传出来,可林如歌知道,病重子时儿女齐宣又能意味着什么?那宫人时时来报的皇上精神了许多,若不是皇上回光返照,怕也只是虚话吧。
而彼时,她们如同金丝雀一般囚在玉章宫衣食无虑的日子,也就走到了尽头。
一时间,跟在林如歌身后的六个女子都默默低下头。
是啊,她们作为罪臣之女,在这世上早就死了,这般的囚在玉章宫中,不就是为了学好宫规礼仪,好下去继续陪着皇上么?恐怕……连她们自己的父母都已经忘了自己了。
吴姑姑冷笑一声,眼神冷冷扫过一时间神态各异的女子们。
“不好了不好了,顺妃娘娘投井了——”
刚要说话,却被足不点地狂奔而来的太监打断,那太监指了指宫外石井,气喘吁吁道,“吴姑姑,快去看看吧,顺妃娘娘投井了。”
“一个个的还真是不省心!”吴姑姑忽然变了脸色,抬手甩了那太监一个巴掌,怒斥道,“快把人拉出来救治,皇上未去,谁也不能先死!”
转眼间,玉章宫中所有人都聚在石井边上,看两个年轻的太监又拉又抱的忙活。最先拉上来的是一只缠了素青披帛的胳膊,腕上金钏磕在井沿上,声音沉闷的响了一声后,便毫无声息的没入井底。
时近傍晚,暮色渐沉。
晚霞红云翻滚于高高长长的红墙之上,没有温暖,只余彻骨冰寒。
躺在地上的女子衣衫尽湿,面色乌青,浅玉色的荷叶下摆宫装紧紧裹在她的身上,冒着寒气的水珠子滴滴哒哒的从女子的鬓间、颊上滚落,将青灰地砖洇出一汪汪的水迹。女子饱满而鲜嫩的嘴唇因溺水的痛苦而微微张开……只是,在那半张的唇角,又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意。
林如歌不由的使劲拽住自己的羽氅,将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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