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维山没有回答,只是神色凝重的看着怀里的女儿。
不足八岁的林悦蓝,在父亲的怀里很安静,她感到父母的慌张,但因有父亲的存在,她并不害怕。
她扬头望着父亲:“爸爸,年刑霖是谁呀?是刚才那个大哥哥吗?”
她刚才从后座瞟了一眼,似乎看到有个年轻的大哥哥跟着父亲一起冲出了餐厅大门,只是没有看清他的真实模样。
“悦蓝,爸爸对你说一件事,这件事很重要,你要记在心里,谁也不能告诉知道吗?”
“连奶奶也不能说吗?”小女孩单纯的问。
林维山怜惜的看着她,温柔一笑:“嗯,连奶奶都不要告诉,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就好。”他伸手指了指她的心脏,“把它记在这里面就行,等你长大了,再帮爸爸把它给找回来好吗?”
可爱的小悦蓝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那么重要,但因是父亲交给她的,她便煞有其事的点头:“我知道了爸爸。”
“真是爸爸的乖女儿,还有一件事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记恨别人,一定要做个心地善良、仁厚的好孩子。”
林维山像在交代遗言一样,对小悦蓝开叮嘱万分,他伸手按着她右臂,那里有他为她纹上的花朵:“这朵花,是一把钥匙,那些东西,除了你,谁也取不走,所以一定要把它找出来,还他一个真相。”
“还谁什么真相?”
这个问题,因那场车祸,被林悦蓝压在心里十来年。她再得不到父亲的回答,而是要靠自己去寻找答案。
现在想来,父亲当初一直在逃避的、一直觉得亏欠的,有可能就是他口中提过的那个姓年的人。
可林悦蓝想不明白,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明明就是因为那些黑衣人的追赶才造成的!
如果说年锦尧就是当年那个少年,那个父亲口中提到过的‘年刑霖’,是不是就证明父亲和母亲的死,也是年锦尧间接造成的?
“你……你到底是年刑霖的什么人。”林悦蓝从回忆里回神,颤声质问。
这一刻,她竟怕极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回答。
在怕什么呢?她已经够恨他的了,就算再多一个原因,也依然是恨着的,有什么好怕的。
“我还以为,那时你记住我了。”年锦尧悠然回道,他伸手揉了揉耳垂,道:“毕竟那时,是我救了你。”
他见林悦蓝一脸惊恐的模样,漠然冷笑:“其它事情都想起来了,我救你的事没想起来吗?真是令人伤心呢。”
林悦蓝浑身颤抖着,她望着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重新坐回沙发,没有说话。
她当然想起来了,那场车祸之后,她记得有人把她从报废了的汽车里拉了出去。昏迷之前,她似乎看到了一张英俊的脸庞。
她听到那个少年在对什么人呵斥:“快,先救她!派人把他们救出来……”
是那个少年救了她,可同时也是那个少年的原因才导致了那场车祸的发生。这一点,林悦蓝更不会忘记。
“真的是你。”她像受了什么打击一样,神色黯然的垂下头:“害死我父母的,是你……”
“我没有害死他们,那场车祸……”年锦尧突然停住,他不知道此时这样解释有何用,悲剧已经造成,就算他救了她又如何。
那场车祸,与他年锦尧半点关系都没有,是有人刻意在谋害林维山一家,就像现在有人刻意在谋害林悦蓝一样。
只是这一切,要他怎么跟她说?跟她解释之后的意义又何在?
他不需要她的原谅,一点都不需要。
“年刑霖……”林悦蓝低着头,轻喊着这个名字,良久,她的肩开始有规矩的颤抖,似乎在极力忍耐哭泣。
心中的悲伤再一次死灰复燃,让林悦蓝快要承受不住。
原来她和这个男人的羁绊,从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不,应该说,在父亲还在世时,就已经存在了。
她只不过是个仇恨的延长物而已,通过她,男人的报复和憎恨才能得以完整。
“我父亲到底做过什么,令你要这样对待我们家人?”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没有抬头,年锦尧无法看到她眼里的绝望和悲伤,但他能感受到那份感觉。
他沉默不语,望着她许久,才幽幽道:“你的父亲没告诉过你吗,他不光害死了我父亲,害我成了孤儿,还害死了许多父亲的兄弟手下,令他们的孩子也成了孤儿。”
二十几年前那场战争的真相,被时间的流逝所掩盖,如今过得太久,很多线索早已中断,想要查清真相,除了林悦蓝这一条路,别无他法。
年锦尧不知道自己的心在犹豫什么,他明明将林维山当成了凶手,可却又控制不住的想要一查真相,似乎潜意思里,并不相信那个男人就是真凶。
也或许,时至今日,他有另外一种说不出口的理由,必须要将事情真相调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