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灯下,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望着远处那些人搬动器械,莫名的叹了口气,“这些东西,以林老太的名义捐给医院吧。”
“我问你——”
“尧,老人走了,能把她留给我照顾吗?她病情很不稳定。”莫蓝天打断他,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有悲切之色,“她得的是高原性心脏病,没有先进的医疗器械,根本就救不了她!你来迟了。”
“我说,她——为什么会突发心脏病!”年锦尧的语气开始泛冷,一团白雾随着他的话语而飘荡在空气里。
问到这个,莫蓝天突然不想回答了。
他找了个借口,将林悦蓝怀孕的事避开,“我不知道,晚上我在做饭,听到她和悦蓝两个人在争吵,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倒下了。”
他微微停顿一下,又道:“她自身的癌症细胞早已经扩散,就算心脏病不突发,她也会因癌症的原因离开,只是这一次的意外,和林悦蓝扯上了关系,我担心她的精神状态会转坏。”
听他这样说,年锦尧眉头一挑,很不快的冷哼,“上次来的时候,你也说她精神不好,我怎么没看出来她哪里精神不好了?”
他的质问,让莫蓝天忽然间很是愤怒,侧头狠狠瞪着他:“你不是医生,你永远不知道一个病患潜在的病症有多可怕!对她,你永远只知道伤害和漠视,你从来就没有替她考虑过,从来就没有换位思考过她的感受!”
似想到什么,他目光闪烁着悲痛之色,“你永远不知道,她……为了你,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压力。尧,你不知道……”
一连串的反驳,让年锦尧脸色越发难看,他当然知道他对林悦蓝造成的伤害,他刻意造成的结果,连他自己都反感自己的行为。
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光,不单让她恨上了自己,连心理上也埋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本该感到高兴的一个结果,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我不相信,我要去见她。”他转身,不想和莫蓝天继续聊下去。
他是王,是这半壁江山的主宰,所有质疑他的一切根本不需要存在!也或者,他只是无法面对这些质疑而已。
“她已经睡着了,刚给她打了两针镇定剂。”莫蓝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年锦尧脚步猛然顿下,他高大的身影被夜灯拉得很长很长,在这寂寞的寒夜里更显寂寞。
所有的事实都在向他证明,林悦蓝的精神状态真的很不好,而源头都是因为他。
“如果……如果再受刺激,她或许会得金氏综合症,一种比间接性失忆还要严重的失忆症。”莫蓝天继续说着,事到如今,他已无力指责年锦尧什么,因为他本身也有推不掉的责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年锦尧站在夜灯下没有转身,他深邃如潭的眸子里,开始有慌意。
“需要我向你解释清楚一点吗?她奶奶的去世,会刺激她的病症加重,现在还不能确保会发展到哪一步。如果控制得当,事情不会走到那么糟糕的地步,可如果你出现,一切就不是‘不能确保’能决定的了……”
莫蓝天嘴里哈了口热气,停顿一下接着说:“最糟糕的情况,恐怕就是记忆回到某个特点的区域,永远都只记得那个区域里的人和物,之后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全部忘掉。不管是我,还是你……”
不管心里有多怨恨年锦尧造就了这样一个林悦蓝,可作为一个医生,他还是将所有或许会发生的情况都转告给了年锦尧。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就是希望自己不要再出现在林悦蓝面前,年锦尧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在这漆黑的夜,他的声音冷得令人害怕。
“既然不能见她,那你把我喊来这里做什么?”年锦尧回头,目光凛冽的看着莫蓝天,“特意让我超速行驶到这里来听你教训我?还是想为她、为林老太,来向我讨伐什么?”
“我没想讨伐你,我只希望……看在已逝的老人份上,放过她吧,从今往后,再不要和她有任何牵连,我会带着她,远离这里。”
莫蓝天的回答让年锦尧又连续笑了几声,笑声里充满轻蔑和嘲讽,“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你最终的目的,就是这个吧,莫蓝天。”
平时两人交谈,年锦尧很难得会一本正经的喊他名字,一般情况下都会喊他姓莫的,而一但喊出他的名字,说明年锦尧已经开始在生气的边缘。
他的不信任令莫蓝天自嘲一笑,“你觉得我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让你满足我这个理由?尧,你真的真的很自私,你永远也不会为你身边的人着想。不管她曾经做出什么令你不快的事,还是与她有关的家人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但如今你已经给予她够重的惩罚,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年锦尧敛去冷笑,寒意十足的向莫蓝天逼近,目光泛冷,“我和她之间的事,你没有任何资格参与!我出钱出力帮她治疗她奶奶,给她奶奶多活了几个月时间,她应该感谢我!”
他转身,迅速朝林悦蓝所在的病房走去。
莫蓝天见劝阻无效,用无比复杂的眼神望着年锦尧的背影,喃喃自语,“感谢?好啊,去吧尧,你看她会不会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