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收回前言,应该是没有人手下留情。”那个人向前走了几步,把手里捧着的木托盘放在了床头的矮桌上,“托马德,如果你被揍得连自己的导师都不认识了,我担心会有人笑的连门牙都掉下来。”
安若素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他发誓自己的朋友里面绝对没有喜欢cos中世纪传教士的人,但是这个人的打扮却完全不能用其他的理由来解释。他穿着一件式样简朴的灰色长袍,除了领口别着的一枚银质长剑徽章之外,没有佩戴任何装饰,看上去这副装扮似乎是一名传道的神职者,然而从魁梧强健的身躯和腰间悬挂的长剑来看,却又像是一名优秀的战士。
中年男子显然是发现了安若素茫然无措的表情,浅色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混杂着忿怒和懊恼的光芒,“你真的想不起来我是谁了?那些人下手可真够狠的,托马德,你先休息一下,我马上去找牧师来。”
安若素明显感觉到中年男子的焦急心情是发自内心,不过更关键的是,对方嘴里说的分明是牧师,而非去找医生,“等一下……导师,”他刻意用比较含糊的语气说,同时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我现在只是有点头晕……该死,我昨天恐怕是给您惹了点麻烦。”
中年男子的脸色变得缓和了一点,随后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麻烦倒不至于,打架斗殴可是男孩子的专利,如果在这三年学徒生涯里从没打过人也没挨过打,那才是一种耻辱呢。”
安若素感到自己的心突然沉了下去,如果说中年男子的语气里有那么一点开玩笑的味道,针对的也绝对是发生在昨天的斗殴事件。但是安若素非常清楚的记得,自从组建断罪之剑游戏公会以来,他至少有一年时间没有和人发生过肢体冲突了。
难道是……穿越?
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加合理的解释了,安若素有些麻木的思考着,同时小心翼翼的应付着那位自称为导师的中年男子的询问,直到对方逐渐打消担忧,叮嘱自己好好休息,然后转身离开。
中年男子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面的时候,安若素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身体无力的靠在冰冷而坚硬的墙壁上,心里百味杂陈。看着面前那双皮肤呈现出淡褐色、掌心被磨出薄薄一层茧子的手,他有些绝望的意识到,这个身体根本不属于一个在电脑前动辄奋战12个小时的宅男,而是一位……巡礼者学徒?
随着脑海中冒出这个令安若素感到有种诡异熟悉感的词汇,无数意识的碎片宛如激流一样汹涌而来,那是属于一个生活在中世纪的14岁少年的记忆和情感。如果安若素不是曾经生活在资讯大爆炸的22世纪的话,他很有可能无法在如此激烈的冲击下保持住自我意识,而现在他只是感觉额头有些微微胀痛,下意识的张大嘴巴,用力进行着深呼吸,减轻那种就像是第一次使用全息影像舱的眩晕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海之中飞舞的意识碎片伴随着眩晕感一起消失了,安若素镇定了一下情绪,发现在自己的记忆之中多了很多陌生而又熟悉的片段,就像是刚刚使用记忆同调仪观看了一个少年短暂的人生一样。
“托马德……”安若素苦笑着勾起嘴角,像是咀嚼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一样重复着这个名字,“一个资质出色的巡礼者学徒,进入圣?巴布鲁帕修道院仅仅一年时间,就拿到了中级学徒的天蓝色绶带。但是性格孤僻暴躁,常常与其他学徒发生冲突……昨天那样的殴斗其实已经发生了无数次,只是这一次后果比较严重而已。”
安若素不知道自己应该感谢上苍还是咒骂命运。这个叫做托马德的少年性格孤僻,导致他除了那位叫做伐修的巡礼者导师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可以称为朋友或者同伴的人,反倒是在修道院里树立了数不清的对头。
这显然方便安若素掩饰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但是却也让他在接下来的生活之中举步维艰。身为游戏公会会长的那段经历告诉他,一个处处树敌、而没有朋友和同伴的玩家,是没有办法在游戏之中生存下去的,哪怕他拥有非常优秀的pk手法,也没有办法对付几个,甚至十几个同级玩家的围攻。
“接下来,关键的事情就是如何和身边的人修复关系,幸好大多数的敌意都来自于托马德过分孤僻的性格,如果稍加改变的话,应该可以很快就能缓和下来吧。不过想要不显突兀的改变性格,这还真是个难题啊。”
已经接受穿越这个事实的安若素坐在床边,为自己的未来冥思苦想起来,直到一阵饥饿的感觉将他的思绪打断。
“无论如何,先填饱肚子要紧。”安若素想起了伐修导师端来的那盘食物,口水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随后他转过头,目光贪婪的看向放在矮桌上的那个木盘子。
“冷掉的麦片粥,面包干和腌渍萝卜……”安若素——或者说学徒托马德握紧拳头,眼眶里闪烁着悲愤的泪花,“这是要忆苦思甜么?我恨中世纪的修道院大餐!”
摆在桌上的食物已经冷掉,而且相当简陋粗糙,当然谈不上可口,但是对于一个已经饿了大半天的少年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安若素不顾下巴的疼痛,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夹着腌萝卜的面包干,然后又用麦片粥送下喉咙,直到将木盘子里面的东西一扫而空,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好受了一些。
辘辘饥肠填饱之后,身体上的痛苦和疲倦同时袭来,安若素用手指小心的按压了一下肿起来的眼眶,决定还是先小睡一会。但是就在他的目光无意之中扫过右手的时候,他的眼睛骤然睁大了。熟悉的青黛色刺青盘卷在右手手腕上,线条纤细流畅,看上去像是一条叼着自己尾巴的长蛇,又像是一圈生满锐刺的黑荆棘。
“这,这是……”安若素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之中猛烈的跳动着,这圈刺青的图案他实在是太熟悉了,已经在同样的位置上陪伴了自己将近二十年的岁月。“这难道会是巧合吗?”他小心翼翼的伸出另一只手,微微颤抖着碰触了一下自己的右腕。
手指刚刚触摸到刺青,一阵诡异的吸引力就猛然攫住安若素的意识,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眼前一黑,意识就被骤然放大的刺青给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