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上面还有朱由检,此事还得向朱由检汇报。
这个流程,显然不符合常规。林纯鸿不愿意闹得满城风雨,只希望杨嗣昌、朱由检极少数人知悉,无任何奏章之类的玩意。杨嗣昌也有这个打算,遂趁着朱由检召见的时机,将方案递到了朱由检的手中。
此方案涉及精深的金融、货币知识,没有相当的经济学常识,很难看得懂,就连杨嗣昌和陈奇瑜也看得云里雾里,在范永斗的详细解说下,方才明白。
朱由检显然看不懂,直接翻到了利益分润一项。
方案里写得非常清楚,大明现在流通的金票、大圆,合计大约十七亿五千万圆,铜钱数额甚少,连两千万圆都不到,总共合计十七点七亿圆。按照往年的经验,大明的交易额以每年百分之十五的速度递增,崇祯十二年需要增发的钱钞大约两点六亿圆。
方案拟定,本金率按照四成计,北京分润百分之五,即北京只需要拿出五百二十万本金,就可以拿到一千三百万圆的银票。一来一去,预计崇祯十二年,北京可获得七百八十万圆。
朱由检大为心动,一年可获得七百多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是朝廷有这笔钱,收入上涨三分之一!
看着朱由检眼睛里冒星星,杨嗣昌不由得大跌眼镜,心里哀叹:包括皇上在内,朝中几人能明白钱币发行中的弯弯道道?
杨嗣昌无法,只好咬着牙劝说道:“皇上,印制金票银票并不总是赚钱的事。万一新设机构决定,本金率由四成上升至五成,若按照总货币量二十亿圆算,则需要拿出两亿圆的真金白银来作为本金,按照百分之五的份额算的话,朝廷就要拿出一千万圆的真金白银。”
朱由检瞠目结舌,不可思议地问道
:“新设机构动一下嘴皮,朝廷就要把一半的收入交予它?”
朱由检一下子火冒三丈,怒道:“这算什么事!林纯鸿处心积虑地想谋夺朝廷的权力?”
杨嗣昌觉得自己在钱钞的了解上已经够白痴了,哪想到朱由检比他更白痴,左右两个极端互相摇摆。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力不够用,硬着头皮说道:“皇上,这不是简单的动一下嘴皮的事。新设机构也要根据大明的实际情况来决定本金率为多少,增发多少钱钞,就拿户部的钞纸局来说,印多少银票,还是由朝廷根据实际情况来定。”
朱由检这才明白,新设机构的管委会才是真正凌驾于朝廷之上的权力机关。
于是,朱由检重新翻到前面,重点看管委会的运行组织规则。
看了半天,朱由检忽然冷笑道:“十一人的管委会,荆州指定九人,朝廷反而只能指定两人,做他的春秋美梦!”
“此事免谈!”
朱由检迅速做了决定。
……
杨嗣昌出宫后,令范永斗告知钱秉镫,朝廷不同意此方案。
钱秉镫似乎早已意料到这一切,一点也不显得沮丧,反而振振有辞地对问范永斗:“统一钱钞发行之权,势在必行,江陵侯已经下定了决心。北京到底对哪些条款不满,还请详细列举。”
范永斗哪里敢说朝廷忌讳荆州抢夺朝廷大权?所以,他也哼哼唧唧地说不出所以然。
钱秉镫变色道:“若北京真的是全盘不满,还请出台新的方案,我们可以在新的方案基础上谈。现在北京什么都不愿意谈,这哪里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范永斗打心里认为钱秉镫说得对,但他哪有什么权力置言,只得小心地措辞,安抚钱秉镫。旋即,将钱秉镫话传达至杨嗣昌耳中。
杨嗣昌听到以北京制定的方案谈判后,倒是砰然心动,连忙将陈奇瑜、李多义等人唤来唤来,一同商议此事。
四人议来议去,皆认为,对大明而言,统一钱钞发行权势在必行,关键的问题在于是由朝廷来主导还是由荆州来主导。
陈奇瑜道:“单单就钱钞发行来看,荆州就如孔武有力的壮汉,朝廷顶多算蹒跚学步的婴孩。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廷来主导几乎不可能。既然无法主导,能争夺到四成以上的决策权,也是可以接受的。本官认为,不如借机出台方案,与荆州争夺一番,即便最终不成,也可以在相当程度上安抚林纯鸿,免得他走极端。”
杨嗣昌默然半晌,道:“皇上和朝臣始终是绕不过去的坎!”
陈奇瑜思索良久,长叹了一口气,道:“杨阁老说得有理。就本官来看,此责不必由杨阁老担着,干脆上一份奏折,将荆州的方案公之于众,先把水搅浑。以后林纯鸿真要报复,也无法将矛头指向杨阁老,杨阁老承担的压力要小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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