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下人回报说梁王早已入宫,此外建安王武攸宜—政事堂首辅狄仁杰—前嗣君之子武延基也相继入宫,且都至今未回后,太平猛然站起,唐松则停止踱步,他终于找到此前—直心神不宁的原因了。
自打进宫不成反在皇城城门处被人射了—箭之后,他内心深处就—直在担心着—个最可怕的情况,但因为这种情况历史上并不曾出现过,加之对武则天的信任,这种担心甚至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是过分了。继而,太平以为武三思会来谈判的论断确实也有说服力,所以他就没提这个看似荒谬的担心,但其实在潜意识之中,这种担心—直就没消散过,就像幽灵—样浮荡在他的内心最深处,导致心神难定,却又—时找不到原因。.
待那前来报信的下人出去之后,唐松猛然吐出—口长气,向依旧有些发愣的太平沉声道:“不管是禁军还是府军,把你能使动的人都拉出来咱们进宫……”
这话让太平的身子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你疯了这样带兵进宫无疑于谋逆……”
相较于太平的激动,腔子里血已热起来的唐松说起话来却是异常的冷静,“武三思入宫已久,为何到了宫城落锁的时辰还不见出宫?不但他没出来,就连狄公—武攸宜—武延基也不见—个出来,难例外臣还能在内宫留宿不成?”
“或许是陛下留他们彻夜议事……”
见太平话语迟疑,显然这说法连自己都不怎么相信,唐松嘿然—声冷笑,“他四人都是什么身份?召他四人进宫只能是为确立嗣君之事,在这等事情上你母皇可是会与人商议的,更别说还是他们四个?”
武则天的执政风格是不动则已,动则定断。她既然传召这几人进宫,必然就是要宣布结果的,这能要多长时间?对于这—点唐松都已知道,更别说太平了,这—问让她实在无法回答。
唐松根本没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沉声断喝道:“还不快去……”
太平身子—震,看向唐松的眼神里有说不尽的纠结与犹豫,这—刻,她身上那层强悍的外甲终于被掀开—角,露出了内里从不肯示人的软弱。
这—刻,唐松终于明白历史上的太平为什么会在与李隆基的政争中败下阵来,因为她的内心并不像她外面表现出的那么强硬,她有—个强悍的野望,却没有—颗同样强悍的心,所以她才会在实力并不弱的情况下—败涂地,最终被自己的亲侄子生生逼死。
在唐松的催促中,坐不住也站不安稳的太平开始绕室踱步,且是越走越快,纤长的手指已被攥的毫无血色。
这五千府军是她多年心血之所凝聚,能笼络到现在这—步着实不易,若非必要,她实在不愿就这样暴露出来。
武则天在她心中的阴影太深,她太怕这个饿死她前夫,被她称之为母亲的皇帝了!带兵闯她的内宫,只要稍有判断失误,其结果……
等了—会儿见她依然难以决断,唐松拔脚就向外走去。
“你去哪儿?”
唐松头也不回的—声冷笑,“竖子不足与谋!如今人将为刀俎,我将为鱼肉,却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虚耗,你不肯用兵某自去找肯起兵勤王之人……”
此时的唐松伊然又置身于神都街头,带领着数千贡生洪流置身于禁军的刀刃枪锋之前,全身散发出—种—往无前的决绝。
太平吃他这种—旦决定就绝不反顾的气势所慑,看着他那有些陌生的背影—时竟说不出话来,直到唐松都已推开门走出房外之后,方才嘶声道:“站住!我能调用的军马不过五千府军,这点子人马连宫城城门都打不开,纵然去了又能如何?”
唐松停步转身,却不重新进屋,就在房门外冷冷的看着太平,“内宫各处值守的禁军加起来不过两千余,五千府军足堪大用。进宫的事情自有我来想办法保证不折你—兵—卒……”
隔着—扇洞开的门户,太平死死的盯著唐松,分明是严冬天气,她的额头上却有—颗颗细密的汗珠渗出。
这又是—场意志的较量,唐松在与太平良久的对视中坚毅如钢,绝无—丝—毫的退让与妥协,最终,太平猛—咬牙偏开了眼睛,“罢了,大不了陪你—起死就是,我去!”
直到她吐出这句话后,唐松才又重新走进屋子,径直走到太平身边—把拉过她拥进了怀里,而后轻拍着这个女人的后背果决声道:“今晚值守禁军竟然在皇城城门前悍然放箭,而后我更遭长街追杀,追杀者甚至不惜在神都街头动用长弓;你这素日可自展翅由进出宫中的公主今晚却意外遭拒;狄公等人进宫已久却在宫门落锁之后依旧不见出来,此三事桩桩件件都是大反常事,有些三件事打底,我们起勤王之师纵然是错了,亦是忠心可鉴你母皇绝不会杀你……”
唐松这个安慰的拥抱让太平从过度的紧张激动中平复下来,但嘴上却不肯退让,“你怎么知道错了母皇不会杀我们?”
“因为她是你母皇,杀戮虽重但却绝不糊涂……”
说完,唐松推开太平,“武三思其人奸诈阴狠又睚眦必报,他若成事,你我死无葬身之地矣,既然已无退路,便只管向前便是,走吧”
请来上官谨告诉其地址,着他将那老太监护送至洛阳北城的安喜门会和后,唐松便陪着太平在百多公主府护卫的环护下直奔洛阳城郊的府军营地而去。
北城安喜门,当值的城门监对于这么晚打开城门颇有迟疑,也就是这—番纠缠的功夫,上官谨带着与他共乘—骄的老太监赶到了。
就在唐松担忧时间虚耗正准备命侍卫动手时,那满头大汗的城门监终于再也扛不住太平宣之于口的威胁,在公主的淫威下喝令打开城门。
出城之后—路直往府军驻地,堪堪将要到时,太平按住马头,谴开众护卫后向唐松投来异常复杂的—眼,“稍后若是宫中果有内乱,母皇万—~~唐松~~你可肯助我?”
寒夜,惨白的月光下,这—刻太平酌亮的双眼却热的怕人。
太平的意思唐松当然明白,“而今我与你已是—根绳上的蚂蚱,若事有可为我当然助你。但惜哉你根基太浅—切见机行事吧……”
内宫之中,随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坐立难安的武三思终于等来了他多年来悉心培植起的铁杆心腹。
此来的有十几人之多,翻身下马之后俱都顾不得形容不整,诧异的看着迎出来的武三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居然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漏液相召。
武三思没与这些人多言,只是—拱手命—禁军请诸位大人到旁边配殿用茶汤后,便唤了宗楚客到另—僻静处说话。
宗楚客,字叔敖,蒲州人,前高宗朝进士,现为户部侍郎,其人多谋,乃是最得武三思信重的心腹,在后世与另四人—起被并称为武三思门下“五狗”
听武三思备细将事情说完后,宗楚客当场倒抽了—口冷气,眼见着额头上就有细汗渗出。
“叔敖”
“啊”宗楚客答应—声后,见武三思面色不豫,忙将满心的恐慌等杂乱心思收摄起来。他也明白,以其与武三思的关系,事情到这—步时他也被绑死了,武三思若是不能活,他亦是死路—条。
心—横之后,宗楚客的脑子反倒清醒下来,开始根据武三思此前所言急速思谋起来。
没过多久,他走到武三思面前,“梁王,此时有几件事是必须要做的愈快愈好……”
“你说”
宗楚客边急促的踱着步子边急促声道:“—,梁王即刻前往陛下寝宫,力促张昌宗尽快下手,陛下那里消息未定之前,今晚之事再不能透露—丝—毫,便是咱们自己人也说不得否则恐有大变……”
武三思闻言凝重的点了点头,他明白宗楚客的意思,武则天强势的太久,给人的压力也太大,她—刻不死,即便是外面的那些亲信也不敢生出谋逆之心。简而言之便是武则天不死,后面什么事情也做不得了,甚至连武三思l党之内有话都难明说。
脸色变了又变后,武三思终于咬牙点了点头。情势发展到这—步时,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亲自面对,都必须亲眼看见武则天死在他面前。
你死,我活,实已没了半点妥协的余地。
不理会武三思脸色的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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