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很快过去了,一抹明艳又形质动荡的霞照,在东方的天际染出了一片沁人心脾的红。营地内,令狐绝快步走着,风吹起颊边那缕未被发带绑起的长发,意态十分潇洒。
他走到斯图特将军的营房前,几名身穿金黄色盔甲的亲卫拦住了他。他们显然认识令狐绝,说话非常的客气,“将军,这么早,你有什么事吗?”
笑笑,令狐绝道,“我是来向将军辞行的,不知道将军起了没有?”
还是那位面目清秀的亲卫躬身回答道,“将军早就起来了,现在正和火凰军团的上官将军商讨事情,将军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
“不用了,你让他进来吧。”随着清脆的语音,十米外的帐帘轻轻地掀开,上官蜜儿从蓬内走了出来,这位明艳照人的少女,身上穿的还是一袭红色的盔甲,一头秀发高高挽起,神态干练,只是眉目间,显得有点疲惫,来昨天晚上是没有睡好。
着神情冷漠的上官蜜儿,令狐绝的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悲凉――铁血恩仇,真得是身不由己。自己明明没有做错,却让这么一个少女对自己恨之入骨。时也,命也。
上官蜜儿走了过来,仿佛不认识般,她并没有多令狐绝一眼。目光深沉的凝视着天边的那抹朝霞,似乎神智已飞融向朝阳的深处。她擦着令狐绝的肩膀走了过去,一种特异的,清幽又温馨香气也从令狐绝的鼻端掠过。
令狐绝苦笑着摇了摇头,刚要转身举步。上官蜜儿停了下来,似乎犹豫了一会,转过身,那两只冷静明丽的眼睛,开始凝视着令狐绝。声音是冰冷坚硬地,“令狐绝,你记住,我不会因为昨天晚上的事而改变对你的任何法,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还会找你报仇。”
令狐绝无可奈何地道,“上官姑娘,我是真的不想和你结仇,虽然我也知道这已经不太可能。我只是希望如果有那么一天,姑娘能手下留情。”
上官蜜儿没想到令狐绝竟会说出如此服软的话,一下子怔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令狐绝告辞似地微微欠了欠身,朝帐内走去。
正和上官柔在低声交谈的斯图特见令狐绝进来,便转过身,朗声笑着上前几步道,“令狐将军,昨夜睡的可好?沙漠可不比平原,夜里凉着呢。”
令狐绝极为庄重地躬身行礼后,诚挚地道,“多谢俩位将军关心,一切都好。”
“将军是来辞行的?”上官柔眼神微斜,那么深刻的望着令狐绝,眸子里,有非常复杂和强烈的情感。
“是的,上官将军,现在克罗城形式微妙,末将已经归心似箭。”
“令狐将军言之有理,那本座也就不挽留你了。等战事结束,本座一定请将军到横山城做客,到时候我们再把酒畅饮。”斯图特将军双手拍了拍令狐绝的肩膀,亲切而真挚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帐篷。
令狐绝还想客套几句,旁边的上官柔也已经走上前来,恨意的阴影明显的布在她那张雍容的面容上,冷冷地道,“到时候恐怕不仅仅是请将军喝酒吧。”
令狐绝当然知道上官柔这句话里面的含义,心里有些不爽。说话的语气也变的坚定起来,“到时还请上官将军多多赐教。”
“你――”
“好了,好了。”斯图特赶紧打圆场,“令狐将军,你还是下去准备吧,回到克罗城,替我们俩向令狐元帅问好,祝他马到功成,无往不利。”
令狐绝点了点头,眸子里的光芒深刻而有力,“那末将就告辞了,俩位将军,后会有期。”说完,抱了抱拳,退了出去。
“大哥。你他――”上官柔狠狠的瞪门帘,气咻咻的道。
“年轻人嘛,总归有些锋芒。”斯图特用指头在额角轻轻揉了一会,平静的替令狐绝解释道。
“大哥――。”上官柔玉指轻戮斯图特额角,气道,“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就是这个令狐绝砍了奥卡的一只手。我知道你很欣赏他,可这个仇我们不能不为蜜儿报吧。”
“恐怕这个仇轮不到我们报了。”斯图特在帐中来回蹀踱,眉宇间,有着精悍中的忧虑。
“此话怎讲?”上官柔有点不太明白。
“咳――――。”斯图特长叹了口气,似乎在替令狐绝惋惜,“这个年轻人得罪的人实在太多,柔妹,你知道吗?据帝都传来的可靠消息,神殿已经公开说,要取他的性命。来令狐绝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只可惜,帝国又少了一位帅才。”
低着头,上官柔的眸子里浮起了一片梦也似的光芒,她喃喃地道,“奇怪,神殿从不插手帝国之事,这次怎么会因为这个令狐绝而破例呢?”
坐了下来,斯图特神色已转为凝重,他慢慢的靠椅背上,目光注视着自己双手,严肃地道,“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这个令狐绝一定有他的棘手之处,否则神殿早就偷偷处理了。”
“你说会不会是令狐家族有关?”上官柔很敏感把俩者联系了起来,她知道,神殿所担心的不会是令狐绝本身的力量,而是他身后的支持者。
斯图特凝重的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可能。如果是这样,那局势就更微妙了,南宫望一定会趁机拔了令狐家族。”
“来我要回趟帝都面见皇兄了,如果任由南宫家族壮大,则后患无穷啊。”说着,上官柔的脸恢复了平时作战时的肃穆,她对南宫望一直有成见,认为这个人的野心实在太大。
斯图特摇了摇头,反驳道,“不,你去反而会让事情更复杂,现在,南宫望的势力已经空前强大,已经不是一个人可以改变的了。”
“那我们就着帝国这样一步步的落入这个小人之手。”上官柔的火暴脾气又上来了,她对南宫望前些日子重组黑狼军团的事还耿耿与怀。
斯图特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你以为令狐家族,包括这个令狐绝在内是这么好对付的吗?”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神殿和南宫望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
身为火凰军团最高首领的上官柔当然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道理,也明白眼前这位自己相交数十年的男人和自己一样只忠于皇室。她静静的着斯图特瘦削的侧影,一种感触慢慢的爬上心头,“20年了,都快20年了,他为什么――――难道他不知道我在等他吗?”
帐内一下安静下来,斯图特并不习惯这种安静,他下意识的回过头,见上官柔正迷惘的望着他,眸瞳里的神色带着哀怨。
“柔妹,你怎么了?”他上前几步,右手抚在上官柔的面颊上,他感到眼前这个以脾气火暴出名的人儿的脸孔一片冰凉。
上官柔闭闭眼睛,使在眼眶中流转的泪水不致淌出来,她喃喃的道: “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
斯图特凝视着上官柔,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上官柔这20年来对自己的感情。20年,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意味着什么?他的心里一阵刺痛。可痛又怎么样呢?自己是不能爱她的,是没有资格爱她的。
闭了闭眼,斯图特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20年的血战已经把他的性格磨练成钢铁一块。
上官柔也从感性的往事中挣脱出来,她知道眼前的男人永远不会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要是能给,20年前早就给了。她只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铁了心的不接受自己呢。曾经无数次的询问也没有得到一个解释,她已经死心了。
帐内的气氛有点沉重,空气似乎被这沉重凝结了。帐外,阳光的晨辉斜斜照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也连绵不断的响起,那是令狐绝的骑兵队在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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