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除了章一飞还在骂骂咧咧的踢打着那个东厂番子外,所有人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这场景实在是诡异到了极点。
朱常洛也惊呆了,这……这……太……无耻了!本来还以为抓住了郑贵妃的这个心腹太监的把柄,自己再好好的闹上一场,争取干掉这个敢在自己面前称“爷”的家伙,除去郑贵妃的一个心腹。哪里想到,这太监居然反应的如此之快,这见风使舵的本事,真是……无耻之极啊!
此时张永年无意识的听着章一飞怒骂东厂番子的话,忽然一个激灵,殿……下?也不怪他反应迟钝,劳鹰在暴打他之后虽然说过他辱骂殿下的话,但要知道那时他已经被打懵圈了,况且劳鹰的两个大嘴巴子也让他耳朵嗡作响,根本就没听到劳鹰的话。
张永年用他那勉强睁开一条缝的眼睛偷偷的观察了一下四周,重点观看周围人的穿着,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不远处正背对着自己的一个娃娃身上。很简单,只有他穿着双肩各修一条盘龙的赤袍。
也许那些没有眼力劲的小太监不认识这件衣服,把它当成那些有权势的太监穿的坐蟒袍也说不定,但张永年作为混堂司左司副、从五品宦官,当然认得这种只有皇子王爷才有资格穿的盘龙赤袍。
努力压下心中的惊骇和昏眩的感觉,用力咬了下舌头,张永年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现今整个京城能被称为殿下的,只有三人:皇上的亲弟弟璐王朱翊镠,大皇子朱常洛,以及尚在襁褓中的三皇子朱常洵。从年纪来看,眼前的很显然是大皇子朱常洛。
张永年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完了!这是来找自己秋后算账了。他就想不明白了,混堂司不就是“顺应”上意,对于失势的景阳宫的供水怠慢了些吗?再说这种情况都持续了两三年了,也不是自己特意安排的啊!你作为堂堂大明朝的大皇子,不去想着怎么样博取皇上的喜欢和认可,却来混堂司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找茬,划得来吗?传出来对你大皇子的名声也不好吧?
缓缓闭上了眼睛,张永年心一横,来吧,反正杂家跟你个小娃娃也讲不通道理,爱咋咋地吧。他算是想明白了,如果大皇子放下面皮不要,刻意找自己的麻烦,谁还能为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可怜太监出头?此时他心中不由得有些埋怨起王恭妃来,你是怎么教育的孩子?放他出来仗势欺人对于他的名声不好知道吗?还想不想做太子了?
章一飞把那个倒霉的东厂番子打得躺在地上不住求饶,才终于停了下来,心中也长舒了口气,终于还是勉强把这段圆过去了。
“叩见大皇子殿下,真没想到能在混堂司碰到您,这儿实在是乱的不成样子,为了您的安全,您还是尽量早点回宫吧。”章一飞翻身跪倒,恭敬的说道,完全是一幅为朱常洛考虑的样子,让不了解内情的人,还以为他是朱常洛的心腹太监。
他这是把朱常洛完全当成一个正常的五岁小娃娃来看待,小孩子哪个不喜欢甜言蜜语呢?
“你们几个混蛋,还不跪下?这是咱们的大皇子殿下,赶紧给殿下行礼。”章一飞看到身边的几个东厂番子还是一幅傻傻的样子站着,不由得怒声喝道。
“叩见大皇子殿下。”
“叩见殿下。”
“……”
几个东厂番子在章一飞的怒斥声中总算反映过来,先后不一的跪倒在地,声音也不划一。
朱常洛并没有理会跪倒在地的东厂番子,而是用手中的马鞭一指跪在最前面满脸讨好笑容的章一飞,责问道:“刚才是你开口辱骂的本皇子?”
他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放过郑贵妃的这个心腹,何况,朱常洛还注意到,自己的小太监邹义似乎与这个章一飞有点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