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约了陈家父子商讨一件大事,祭酒不妨在这里听听?没事时帮我说上几句。”
“哦?”郭嘉闻言来了兴趣,随即询问曹昂所说的‘大事’,二人相谈片刻,便听许仪来报,说是陈珪与陈登前来拜访。
这是曹昂第一次看见陈登,先不说其人智谋如何,单看这幅卖相却是不错,面容儒雅谦和,还带些平易近人的微笑。
正在曹昂细细打量陈登时,便见陈登向着曹昂鞠了一躬,口中称拜道:“参见侯爷。”郭嘉心头一跳,接着开始眯眼打量陈登,他显然是想结好曹昂,但若称呼‘将军’则略显生疏,陈登现在归属于曹操,总不能称呼曹昂为主公吧?所以,这一声侯爷叫的极为高明。
曹昂笑着起身道:“曹昂久闻先生大名,今幸得一见,这位乃是郭嘉,郭祭酒,想必二位都有听闻吧?”陈登闻言诧异的看了郭嘉一眼,遂笑道:“郭公大名,陈登自是如雷贯耳。”
三人互相见礼后,曹昂请陈珪和陈登坐下,笑言道:“此番收复徐州,皆赖陈公父子相助,曹昂在这里代家父谢过。”说罢,便施了一礼。
“哪里,将军不畏艰险,前来徐州相助老夫,若要谢,当是老夫相谢才是。”陈珪亦是不占曹昂便宜,回了一礼。曹昂见状,笑的像个小佛爷似的,“呵呵,大夫客气了,其实今日请大夫父子前来,实则是有一件事烦劳二位。”
陈登疑惑的看了其父一眼,却见陈珪则是冲着他微微挤了挤眉毛,随即不动,等待下文。陈登便顺势接口道:“不知侯爷有何要事,我父子定当效劳。”
曹昂笑道:“我父纳人,一向不重门第,只取其才,我准备明日便奏请父亲,在徐州立一召贤馆,广招有才之人,但是如此恐又会引起徐州氏家大族不满,故而想请公父子代为筹划,陈家在徐州根深地固,若有陈公父子二人筹谋此事,当可无忧。”
曹昂欲在徐州设招贤馆是有他的深意的,召集才贤只为其一,其实主要的目的是要挖东吴的墙角,历史上孙权与江东设招贤馆,取才能之士而纳,其实,这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从徐州南下迁移过去的,徐州户口殷实,百万人户,其中确实不乏多智善战的能者,抢先一步在这立招贤馆,甚至可以反过来吸引扬州的一部分才能之士,毕竟,曹操在名义上占的才是正统。而且,若陈登父子可以协助,亦可压制于徐州对此举不满的世家大族,这就是曹昂寻这父子二人来的原因。
郭嘉何等样人,听曹昂几句,便可摸清其意三分,随笑道:“司空大人纳贤,一向有‘燕昭王千金买千里马骨’的风范,若是具有真才实学的人物,司空大人纵是散布万金,亦不会皱一下眉头。”
陈登闻言不敢随意应声,毕竟是得罪人的事,一下子要与徐州许多大族反目,这招贤馆对于曹家是好,可对于陈家那可是一个烫手山芋,却见陈珪细细思量郭嘉话间言语的含义,少时,这老儿突然眉开眼笑道:“既如此,我父子岂敢不遵命。”
曹昂感激的冲着郭嘉点了点头,几人相商片刻后,陈氏父子起身告辞离去。待二人走后,曹昂遂笑着对郭嘉道:“若非奉孝兄适才出言机敏,不知曹昂又要费上多少唇舌才可说动此两人。”
郭嘉笑着摇首:“唉,比不上将军啊,竟然想出这么一条计策来挖扬州的墙角,如今江东孙策虽然统领六郡,但不过是以铁腕手段震慑江南士族,此招贤馆一设,则扬州不满孙策之杰士必将北上,确实高明之极。”话音一落,二人随即相视而笑。但让曹昂没有想到的是,日后,徐州的招贤馆所募集的人物当中,确实是有几块瑰宝令他和曹操都爱不释手。
却说陈氏父子出来后,陈登见四下无人,急忙道:“父亲,如此得罪人的事,您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他了?”陈珪眯眼白了陈登一眼:“糊涂,不答应,你我可还有其他出路?”
陈登闻言语塞,便见陈珪老头幽幽笑道:“况且,你适才没听出那郭嘉语中之意?燕昭王千金买千里马骨的风范?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只要你是一快好骨头,曹操也会买。”
陈登文言额首道:“可是孩儿总是放心不下,听说曹操纳贤一向不重门第,明目张胆的违背朝廷用人的孝廉之法,所用之人,许多都是出身低贱的寒门之辈。并以屯田为名,夺取正统士族的豪门田产,昔日王莽变法,违背祖制,落了个千载骂名,我怕曹操将来终究是....”
“胡说!”陈珪狠一跺脚:“糊涂!司空之举岂能和王莽相比?若是太平盛世,曹操此举无疑与作茧自缚,取末路而亡,但如今天下大乱,取天下则必治天下!若要变乱为治,自当行大不同之事,你想,昔日高祖成就帝业,所用者:萧何乃县府小吏、彭越强贼之人、樊哙屠狗之辈、夏侯婴马夫之徒、黥布是奴囚,陈平更是盗嫂受金。哪个是豪门子弟了?可就是凭着这一众人,高祖却可成就帝业,开汉家四百年鸿运,这就是变乱为治!”
陈登闻言似有所悟,只见陈珪颤巍巍道:“那曹昂年不过二十余,便能看清此等现状,大胆的设立招贤馆,你若是能助其成....”陈珪顿了一顿,四下瞅了一瞅,悄声道:“你若能助其成事,日后少不得也是开国功臣,留名青史。现在得罪几个徐州豪门又算得了什么?”
陈登闻言恍然道:“多谢父亲指教,看来孩儿是孔孟之书读得多了!”陈珪笑道:“对!糊涂,读得都糊涂了,成者王侯、败者寇,谁居这天下,谁便是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