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令羽微微的别开了眼,语调平和的道:“十五万镑。”
何塞.里克尔梅猛地坐直了身子,他浅蓝色的瞳孔里几乎喷出火来:“任先生!”,他又换回了最初对任令羽的称呼:“你在开玩笑么?那艘船的造价是四十万英镑!”
“随行就市么……”,面对何塞.里克尔梅的指控,任令羽却是嘻笑自若,对前者言辞中的愤懑竟似浑然不觉,“当你们与法国人订购这艘军舰时,它的定价也许真是四十万镑,但现在在我看来,它只能值十五万镑,仅此而已。”
“您这是趁火打劫!”,何塞.里克尔梅咬牙道,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口中的血腥味更浓了。
“也许吧。”,任令羽点了点头,表情竟颇为诚恳。
“您是知道的,我的另一个身份是商人,在商言商,这是最起码的商业常识。”,他的语气已几近循循善诱,“而现在既然有可压价的可能,那我自然不应该放过……上校,您说不是么?”,任令羽清秀的脸上容色如常,毫无愧疚之色。
在他原本的那个时空里,当北洋海军在甲午战后向智利订购军舰时,仅仅1艘服役近10年的“埃斯美拉达二世”防护巡洋舰,智利人的售价就开到了25万英镑,而且首付款的比例要达到60%!而北洋海军购置的与“埃斯美拉达二世”相似的“致、靖”二远的总价也不过30余万镑而已……
“若论趁火打劫,我比之你们智利人还要远远不如!所以今天,我只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任令羽安静的看着何塞.里克尔梅,在心中暗道。
“这个价格,我不可能接受。”。何塞.里克尔梅脸上的惊怒之色渐渐散去,“任先生,想买我们军舰的人不止您一个。”,在最初地张皇失措后,何塞.里克尔梅在重压之下反而渐渐恢复了平静。
“您是否想过?如果我们把您试图购买普拉特号消息告知日本人。那日本海军将会作出怎样的反应?我相信他们即使是掏尽自己国库里的最后一枚硬币,也会努力用一个更为优惠的价格把这艘军舰买下来的……因为据我所知,在日本海军地阵容里,还没有一艘真正的铁甲舰。”
“哦?”。任令羽不动生色的应了一声,他几步转回自己的座位上,面对着何塞.里克尔梅,用两根手指轻轻拈着那两份由蒙特上将签署地军舰转让合同,漫不经心的问道:“日本人么?”
“是!日本人。”。何塞.里克尔梅挺了挺已经笔直地腰杆。“正如您所说。贵国地海军和日本海军正在展开一场军备竞赛。我想如果有这么一个同时能加强自己和削弱对方地机会摆在面前。那日本海军省一定会很有兴趣地。”
任令羽安静地盯着何塞.里克尔梅看了片刻。突然扑嗤一笑。随即微微摇了摇头:“上校。您是个好军人。但是。您地确不是个好商人。”
“向日本出售军舰?”。任令羽嘴角地笑意更浓。“如果现在您所在地国会军已经攻陷了圣地亚哥。那我相信您一定可以和日本人做一笔不错地生意。诚然。正如您所说。日本人如果知道我正在打那艘铁甲舰地主意。一定会不惜代价地加以阻止。而您自然也依然可以和他们做一笔不错地生意……”
“但问题是……”。他顿了一下。“您所需要地。真地仅仅是钱么?”。
望着何塞.里克尔梅脸上一下子僵住地表情。任令羽地话也说得更加笃定:“您和您地国会军现在最需要地是军火!足以建立起一支可以和总统军陆军对抗地地面部队地军火。而这个东西。现在……”。任令羽地一双黑黝黝地瞳仁灼然生光。“只有我能给您!”
“日本人已经有一支成规模地陆军。为了这艘军舰。我相信即使要他们从自己地陆军中调拨武器给我们。他们也会同意。”。何塞.里克尔梅回答道。“是么?”。任令羽扬了扬眉毛。“上校。你应该知道日本人也是会遵守国际公法地吧……当然。前提是英国人要求他遵守。”
“而且,退一步讲,即使日本人真的如你所愿,愿意用他们的陆军装备还换军舰,那我请问您,您和国会军是否还等得起?”,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将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如果当真等得起的话,那国会军也不会跑到加利福尼亚这个相对的近水楼台去私购军火!
“上校,我明白您的心意。”,见何塞.里克尔梅的脸色从又转为灰败,任令羽极为合时宜的转换了口风:“但请您想一想,不管您今日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但只要在这场内战中最后是您所效力的国会军赢了,那希望就还在!”
“正是如此!何塞,只要还有希望……”,又沉默了许久的严复目光闪亮的看着任令羽,但讲话的对象却是另一边的何塞.里克尔梅,“那所有被摧毁的军港,就还可以重建;被掠夺走的军舰,就还可以再造!但如果你们输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缄默者难开金口,但一旦开口便是一字千金!
何塞.里克尔梅的目光变幻不定,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良久,他方才艰难的开口道:“准将,您将如何支付这笔钱?”
“第一笔5万英镑的订金,您今天就可以拿到支票。至于其他的……”,任令羽强压下内心突然涌上的狂喜,极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还需要您到汇丰银行开设一个账号,当贵国,我方还有la-seyn船厂三方完成相关的让渡手续后,我会立刻支付给您。”
“至于那船军火,我今天就可以发电报通知美国那边的人。安排加州议会放行,不过……”,他微微一笑,“这怕是需要几天时间。而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们可以额外赠送您20门克虏伯75毫米行营炮。”
“我代表国会军。谢谢您的好意。”何塞.里克尔梅看起来丝毫没有被任令羽地喜悦情绪感染,他从上衣袋里掏出支钢笔,一边飞快地在那两份合同上关于出售军舰明细和价格两处空白上填上有关的内容,一边干巴巴的将谈话导向了另一个方向:“那我那两位随员呢?”
“您是说昨晚那两个不速之客么?”。任令羽微笑着接过何塞.里克尔梅递过来的钢笔,在两份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又请严复帮忙取出购舰委员地官印盖好,这才继续道:“他们今天就可以与您一起回去……”
严复已经送何塞.里克尔梅和那两个昨夜被俘的智利海军军官出去了,而任令羽却依然留在了房间里。
夕阳从大落地玻璃窗映射进来,给他身上镶上了道淡淡的金边,却也映出了他微微颤动的嘴角,还有平放在膝盖上。虽极力抑制,却仍不停发抖地双手。
不亲自去送何塞.里克尔梅,并非他缺乏礼貌。而仅仅是因为他自己都不清楚只要自己稍稍离开这个沙发,还能否抑制住大声狂呼的冲动!
他颤抖的手缓缓抚上茶几上的那份留给他的合同,最后停伫在那串写的极为工整的字母上---“arturo-prat”----这便是丰岛战后,李中堂在奏折中所提到的“大而精坚,行十八里零三之钢甲快船!”了!
任令羽用力地抿紧了嘴唇---老师、丁军门、幼樵兄、正卿兄……还有北洋海军诸位将士们,我任令羽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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