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一起设法“集款二百万两存储生息,以备分年修理”。
对京师中的政治运作洞若观火的李鸿章方一接到信函,便立即悟出此信虽是以醇王的名义发出,但实际却是出自慈禧太后的授意!不敢怠慢的李中堂随即便以直隶总督名义致函两江总督曾国荃、两广总督张之洞、湖广总督裕禄、湖北巡抚奎斌,四川总督刘秉璋、江西巡抚德馨一干地方督抚,或直白或隐晦的将这件满清开国以来几乎是破天荒第一遭地中央向地方索贿的事件一一通告了这般封疆大吏们。
心领神会的各地督抚们随即开始争先恐后的一一报效,结果最后合计集款竟达二百六十万两,较之醇王最初索要的数目还凭空多出了六十万两之巨!但为了掩人耳目,以免旁生枝节。故而用“以海防、工作并为一案词意尚觉浑融”的路数。将这笔款项称为冠上了个“海军经费”的名目,并将其存诸北洋生息。只将利息按年解京,以补园工正杂款之不足。
而李鸿章、曾国荃、张之洞及所有参与“海军巨款”的督、抚、藩、臬、运司共25名封疆大吏亦从此事中一一得到了奖叙,可谓是皆大欢喜!
任令羽嘴角的讥讽之意一笑即敛----这笔款子虽有个“海军巨款”地名目,其实却只不过是慈禧太后“以昆明易勃海”路数的又一变种而已,只是万没想到被那个《殿阁补阙折》一番搅局,最后竟真的用在了海军头上。
不过,即便是有了这二百六十万两,于北洋海军之整备其实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治明为何发笑?”,他脸上些微的变化全都落在了李鸿章眼里,而他却也只是不动生色的开口问道。
“回老师的话……”,任令羽的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充满了嘲弄味道的笑容,“学生只是觉得……这笔钱……”
他略斟酌了下词句,继续道:“用的不是那么安心而已!”
李鸿章双目半阖,却隐隐透出了一丝波光----用地不安
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这个学生已经算地上是目光如炬了这笔海军巨款来源繁芜庞杂。乃是一干地方督抚对太后万寿共同的孝敬……可如今却只用在了北洋一家身上!
“而且,这笔钱也还是少了些。”,一旁地任令羽幽幽的道,目光中也略微添上了几分焦灼!
那班子地方督抚对于北洋独占这笔所谓的“海军巨款”的反应暂时且不用去理他,不过,即便是这听起来几乎是盘满钵满的二百六十万两之数。要着落到北洋海军头上,却也只不过是其所需款项的十分之二三而已。
“哦?”,李鸿章微微侧目,“治明,你还觉得不够?”
“回老师地话,正是如此!”,任令羽肃容道:“单单是为我北洋海军购置一条可用的新锐铁甲,怕就要用去这二百六十万两中的一多半,若想再添上那一、二条得用的快船。再给现有的定、镇、经、来、致、靖、济、平八远及超、扬二快碰船更换快放炮及锅炉等一干事务,怕已远远超出了这二百六十万之数。更何况还有新添诸船上所需将佐、水勇等一干人等日常所需的薪俸月饷等……所谓海军巨款,在这无底洞般的缺额面前。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老夫亦知道此数实不足以供我北洋所需之半数!”,李鸿章脸上的神色也一下子黯淡下来,他自椅子上站起身,在书房内反复的踱起步来。
“然如今情势如此,再想从户部那里要到款子,怕也是千难万难了。”,他脚下地官靴在书房的地面上发出阵阵的摩擦声,一双长眉也已是紧紧地蹙在了一处:“这还当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呢!”
任令羽望着面前踱来踱去地李鸿章,略低下来头。他两手轻轻握拳,手心里竟已微微的沁出了汗来!
“学生这里倒是有个主意,只是不知道得宜不得宜……”,片刻的犹疑之后,他还是打着胆子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李鸿章的脚步立时停下了,他转过身望着任令羽,双目微阖,瞳仁中闪出冷冷的光来:“哦?讲来听听?”
“学生以为,既然朝廷那边已经实在不能再拿出钱来。那就只剩下一个字……”,任令羽突然觉得口舌发干,便吞咽了口口水,这才继续道:“---借!”
李鸿章的双目中光芒更盛,他盯着任令羽看了良久,这才幽幽的问道:“如何个借法?又是向谁去借?”
“学生记得老师当年筹建淮军之时,便曾有以一省之厘金抵押向洋人借款的旧事……”,任令羽少有的心中慌乱----兹事体大,出不得半点差池。可他愈是如此想。便愈觉得心中纷繁扰乱地无法静下来片刻。
“可见这借得借不到,借的了多少。大半要落在这抵押之物上……”,任令羽继续道:“而我北洋现有之洋务事业中,若要用来抵押,这水师自然是谈不上的,机器局也自然是欠奉,若当真要抵押……”
他的声音更形低落:“怕只剩下个开滦矿了!”
“至于说向谁去借……”,话既然已经说到了此处,任令羽索性便已豁了出去,“老师自然应该还记得与学生同来的那位罗特先生……据叔耘先生讲,次子的家族在泰西几可称得上是富可敌国!而且其亦有入股开滦矿之意!”
“学生斗胆!”,任令羽猛地抬起了头,直视着李鸿章,“还请老师以开滦矿二成干股为抵押,向这罗特先生或其他洋人借款至少六百万辆,以供我海军之所需!”
房内的空气也仿佛在一霎时间凝固了板结了,屋子里静得一丝声音也没有,只听厅外雨打房檐声一片山响。
“二成就够了么?”,良久,还是李鸿章开口打破了沉默。
“啊?”,任令羽微微一怔,一时竟忘了如何作答。
“你一会回去就和那个罗特先生谈,若他当真能拿出六百万两白银来,休说这二成干股,他就是要四成!我李鸿章这边也给了。”
“钱的事就先说到这!”,李鸿章看都不看被惊得呆若木鸡的任令羽,一挥手道:“你还需要什么,不妨一概说出来。”
“只要你此行能当真做出番外交事业来,治明……”,李鸿章终于看向了任令羽,目光灼然:“不管你要什么,只要是为师这里拿地出来的,你但讲无妨!”
任令羽紧咬牙关,强抑着不让眼泪迸出,半晌,才粗重地透一口气道:“学生还是想请老师替学生保举严几道与文某一起,作学生的帮办委员!”
李鸿章明显的一愣,他低头沉吟了半响,方才重新抬首道:“治明,为师问你,你当真觉得严几道可以就此振作?”
“回老师的话,学生日前见严几道时,曾揣摩郭筠仙公临终心思,为郭公写了首悼诗……”,任令羽突然觉得脸上阵阵发烫,他继续道:“而严几道便是在听了这首诗后当场砸了烟枪烟具,并立时答应了与学生一同出洋的。”
李鸿章略有些惊讶的上下打量了任令羽一番:“治明,为师怎么也不知道你竟然还会写诗?来来来,你把那诗背来给为师听听……”
“是!”,任令羽此时觉得自己的脸颊烫的已经足以煎蛋,他略沉吟了一下,便站直了身子,朗声道:“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三百年来伤国步,八千里外吊民残。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海外尘氛犹未息,诸君莫作等闲看!”
郑重道歉,参加了毕业酒会,回家太晚,晚发了近半个小时!这章应算在昨天,今天地晚上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