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早已有了人选。而他们这些不甘于将大好年华全数虚掷在三尺讲台上的人。便只能指望未来北洋海军再购新舰时所可能增加的新职缺了……
可翁师傅一道折子。却将这最后的出路也生生的堵死了!
“季明,你如今也已是学堂里地教习。还对我等执这弟子之礼,这让我等如何担的起?”,不过须臾之间,那位教习脸上的尴尬神色已全然化作了亲切温和,还略带出了几丝嗔怪。
“再者说,你是会办大人的弟子,便等若是中堂大人的门下!对我等行这般大礼,不是折煞了我们么?”,另一名身材中等,操一口福建口音官话的教习也凑了过来,他一把拉着张景星的手,边走边道:“来来来,这边一起说话。”
张景星清秀的脸上仍挂着丝恭谨的笑容,只那双修长地秀目中却微微透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讽!
所谓前倨后恭,莫过如此……
当一月之前会办大人初入京师时,他这个教习中的小字辈的居所顷刻间便是车水马龙冠盖云集,几乎成了水师学堂里最热闹的去处!谁都知道任令羽此时已经成了中堂大人最倚重的幕僚之一,更是那有可能力挽狂澜的《殿阁补阙折》的幕后推手,俨然已是北洋后进中一颗即将跃起的新星,对这般人物,除了那个生性脾气古怪地总办大人,又有谁敢不预留地步?
但当短短数日后有关《殿阁补阙折》和《请兴阅舰式片》地详情传回天津,张景星新搬的那座私宅便立刻是门庭冷落车马稀!而对任令羽地评判也顷刻间便由新贵变成了中堂专为消弭太后的怒气而准备的替罪羔羊……
其实此事想起来也颇为合理,一个刚刚从海外归来的少年,便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进得了中堂大人的法眼?而当任令羽在前门当众拳打文廷式的消息传回学堂后,便更让这些冷眼旁观者们确信----此人断然落不得个好下场!
可谁成想,就当众人等着看任令羽的笑话时,最后传来的竟是上谕钦赐进士出身,并加兵部侍郎衔,委以筹备阅舰式事宜帮办委员的消息……
水师学堂内顷刻打碎了一地眼镜!对任令羽的评介也由不久前的炮灰重新回到了更早之前的新贵,甚至有人想到了更深一层----中堂大人入仕几四十年,创淮军、平发捻、肇洋务、兴北洋,三十余年殚精竭虑,方才作下如今这偌大事业!
只是李中堂如今年事已高,这个北洋,终究还是要交到后辈手中,但七年前张佩纶马江战败,中堂大人多年来苦心遴选的唯一替手就此身败名裂,而这北洋未来的掌舵之位也就此虚置了七年……
直到横空出了这个任令羽!
此人入仕不过区区数月,如今却已是名动京华,不论那道令天下震动的《殿阁补阙折》和他有多大的关系,他任令羽如今已成了朝廷北洋,还有各地督抚人人侧目的人物却已是不争的事实----天子钦赐功名,这是多大的荣宠?更不要说他如今还是李中堂门下唯一的弟子,又即将奉旨出洋为北洋海军选购船械,这一番历练下来,再加上参与筹备阅舰式这份炙手可热的功劳……
他日李中堂致仕之后,接掌北洋的必是此人!
张景星已经同这些教习们聊在了一处,最初的寒暄过后,人们的话都渐渐的多了起来,开始时还议论些海上事务,随后便是各色美食古董、海鲜鱼翅、商彝周鼎、秦砖汉瓦等一大堆互不相干的搁在一起胡扯乱谈,接着更有人说起音律,从英伦海军军乐到礼乐诗经,什么一气二体三类四物五声六律七音八风九歌,竟也说得唾味四溅。
张景星面带微笑,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众人聊着,心中的鄙夷之意更浓!
他晓得这些人想得到什么---会办大人即将出洋,遵上谕,除由朝廷指派一名副手外,其僚属随员均由北洋自行调派,而这些教习们此刻盯上的,便是这几个随同出洋的位置……
只是不知道,如果这些人此时知道了会办大人那里早有出洋随员只选官学生而不选教习的定论,那眼前这些张笑容可掬的面孔上又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他正在胡思乱想,却突然听到了一声高喊:“诸位!”
张景星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眼尖的教习正指着水师学堂大门外一辆在数名淮军护卫下缓缓驶来的马车,高声喊道:“会办大人过来了……”
张景星心中一喜,旋即便跟着身边的众人一起呼啦啦的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