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令羽正在调表。
这是他少时在祖父任老将军近乎严苛的教育下所养成的习惯――任何时候,他的表都要比标准的北京时间快上5分钟!而即便是到了这个时空里,他也是在“威远”上见到第一块西洋钟表后,便不动生色的将手上那唯一一个能代表他过去所在那个时空的物件上的分针朝前调了5格……
室内没有开灯,当任令羽抬起手中防水表时,碧绿的荧光映射在他轮廓清晰的脸上,让这个平日里一向给人以朴诚可亲之感的青年此时看上去竟多出了几分诡异。
钟表的分针可以调前,那……历史的时钟,是否也可以拨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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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个王朝在末世之季都不会束手待毙!前明如是,如今这个满清亦如是……
1860年庚申之变,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其后便有总理衙门之设立和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1874年朝鲜壬午兵变,日本之患渐显,遂有第一次海防筹议;1885年中法之战后,便定策大治海军;9年之后甲午战败,马关签城下之盟,乃有那书生救国的戊戌变法;而到了世纪之交的庚子国变之后,则是这个王朝垂死前的最后一抹回光返照――清末新政……
只是,所有这一切救亡之策,却无一不是丧师辱国后的亡羊补牢,而却未有一次能算作是兵祸来临之前的防微杜渐!
任令羽眉头微蹙,把手中的防水表向眼前又拿近了些,那炯炯的双目随即死死的盯住了那根快速移动的分针。
时不我待啊!但,如果清末新政乃是施行于庚子国变之前,更有甚者,若李中堂当年在《筹议海防折》中所定的“变法”之策能得以全面铺陈并持久行之,那是否可以扭转自甲午战败后绵延近半个世纪的国势倾颓?
任令羽将手中的防水表放下,轻轻合上双眼,用两根食指同时轻轻揉搓起自己的太阳穴,刚握过金属手表的手指冰冰凉凉,揉在略有些胀痛的太阳穴上,感觉十分的舒服,而原本微微有些昏昏噩噩的头脑,也因此而变得清醒了些。
改变历史,真的一定要凭一己之力却另造个分支出来么?为什么不能是,在原有的时间洪流上稍加疏导,而使得某些本该在未来发生的既定历史事件稍加提前呢?
得益,或者说受制于多年的军事化教育,让任令羽养成了个极为踏实的量力而行的思维习惯,而在这一过程中,他那个亲身经历了多年战火的祖父无疑居功至伟,或者说贻害无穷?
老人一生最痛恨的电影就是《上甘岭》!用这名曾两度被授予军衔的老军人的话讲,“那狗屁片子,连真实的上甘岭的百分之一都不到!”――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那场惨烈的战役中,坑道从来就不曾是坚不可摧的,恰恰相反,在美军猛烈的炮火下坍塌的坑道,曾经一次次的把英勇的中国士兵无情的活活埋葬在朝鲜的崇山峻岭中!
军人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敬畏!
唯因敬畏,始而知冷静,合格的军人必须知道“怕”――怕头脑冲动、怕盲目乐观!有了敬畏之心,方能知进退,才会懂得学着去“算”――冷静的承认与敌人之间的优劣差距,进而才能谨慎小心的估算敌我之间的优势嚣张,由此方能学会因势利导,使敌势日消而我势日长,最后强弱易势,将胜券操于我手!
上述这段内容是任令羽祖父当年在东北战场上的双城军事短训班上,从一位平日里沉默寡言,但一谈及战术问题却立刻滔滔不绝,并会对自己麾下的将领军官们耳提面命的统帅那里学来的。而且,在那一日的课堂上,当时的任副师长还因为自己在某次战役里的骄傲轻敌与冲动蛮干而造成的不必要伤亡,而被这位素来有“爱兵”之名的老师单独拎出来批了个体无完肤!
不过事后那位他的老首长还是很客气的留任副市长吃了顿饭,虽然那顿清汤寡水的晚饭让任副市长倒足了胃口,但未来的元帅即便在饭桌上都要反复强调战术修养的婆婆嘴却也终于让他把“军事主官除了要有担子,还得知道怕!”这句话牢牢地刻在了心里!
而在其后的岁月里,他又把这一切原原本本的灌输给了自己的儿子和嫡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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搅局者!
在这样的教育下长大的任令羽,自在“威远”号练船上立下了要逆转甲午的目标后,随即便对于他自己在这个时空的定位做了个如上的清晰定位!以及如下的十二字行事原则――
冷眼旁观,适时介入,因势利导!
冷眼旁观,因为他任令羽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知晓天下大势!他相信除了他自己,再也不会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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