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孩子似的上蹿下跳,不时掏出镜子来进行比较,看到特别相似的地方便嘿嘿傻乐,又怕打搅到令狐彦看书,干脆自己跑到房顶上美去了。
“哎呀,我这手艺是越来越高超啊,往后真在这修士圈里混不下去了,靠这个也可以养家糊口嘛。”殷飞自夸了一句,刚要将地上的木屑扫走,窗台前读书的令狐彦又发出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冷哼,殷大官人和这位爷相处时间已经不短,对其各式各样的冷哼声已经有了一定的分辨能力,此时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生气,倒有点像自己练功不济时那种怒其不争的意思,不过里面多少带了些许酸味儿,让他是百思不得其解,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罪了人家。
突然,一道灵光在他脑海中划过,难道说……?他试探着问道:“那什么,令狐,你该不会是也想要雕一个木人吧?”
这次的回答不是‘哼’,而是一个‘切’字,充分表明了对方的态度,也说明他刚刚的猜测完全正确,殷飞紧咬后槽牙,才让自己没笑出声来,又怕被这恼羞成怒的狐妖打,忙凑到窗台前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早就该想到你的,这就给你雕一个,保证比所有人的都好看,你一定要赏脸收下。”
说罢殷飞将乾坤袋中的木料全部取了出来,挑出其中最名贵的几种,用掌力碾成木屑,再混合到一起,放在十炼炉中烘烤片刻,弄出一种散发着幽香气息的木料。
“你这是什么木料?”正在装没事人的令狐彦很是好奇,忍不住问道:“这东西是你刚刚胡乱混的,还是有意制作出来的?”
见人形狐种百科全书也有不知道的事情,殷飞带着几分炫耀显摆道:“当然是有意做出来的,这种东西怎么能胡乱混嘛,没看我刚才放多少量都有很精确的计算。”
“我只看见你刚刚用两只爪子乱抓,把乱七八糟的渣滓堆在一起,然后弄出一堆很恶心的东西。”令狐彦吐槽两句,忽然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换了个很优雅的姿势,面冲殷飞默然不语。
殷飞也很奇怪,不知道这又是玩的哪一出,新的整人方法?可这看起来也没什么威力啊。两人僵持了快一刻钟,殷飞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令狐彦柳眉倒竖,飞起一脚将殷飞踹翻,随即又恢复成原来的优雅坐姿,轻叱道:“本尊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你倒是雕啊!”
“对对,我雕,我应该雕……”殷飞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来,拿起刨子和新近掌握技巧的小刻刀,搬了小板凳坐在下首,对着令狐彦雕刻起来。
和之前的即兴发挥不同,那是给师兄弟和干儿子的,就算什么地方不太像,或者有一点瑕疵,也不会有人挑他的理,更不会有人为这事打他。可给眼巴前这位大爷雕刻却不同,那是半点差错都不能出的,尤其此人眼光毒辣的很,稍稍有些不小心的地方都能被他察觉出来,到时候是用飞腿还是炒勺,亦或是什么新发明出来的打法,那就要看狐爷的心情了。
殷飞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是绝对不会做傻事的,忙将心神收敛回来,全神贯注的给面前的大爷做起雕像来。说起来两人认识很长时间,但殷飞还真是从来都没有仔细的关注过对方的相貌,最初结识的时候他被吓得半死,根本就没心情去看,可在那之后却很快就接受了对方的存在,只是觉得身边有这么个人很正常,倒还真的没有特意的看看长相。
直到此时,殷飞才算是认真仔细的看清了令狐彦的容貌,一张比大多数女人更加有魅力的脸,秀气和优雅中带着些许英姿勃发,眉宇间不时闪过淡淡的傲然之色,这些加在一起,构成了一副几乎可以称之为完美的画面。
有难度!若是换成个女子,怕是这会儿早已经被令狐彦的相貌和气度迷得神魂颠倒,换成个读过些书的男子,怕是也会赋诗两首,来赞颂这仪容俊美的景象,可到了殷飞这个天生的工匠命身上,他所想的只是一个难度问题,以及雕不好可能会被打的可能性。
只不过,越是有挑战性的东西,他的兴趣也就越大,尤其是这种讲求精益求精的技术活,更能让他将全部潜力都发挥出来,之前给杨廷周他们做的每个最多只需要两刻钟左右,而做到令狐彦的这一个,时间却在不知不觉中飞速流逝。
这一点是连令狐彦本人都没想到的,他本想着以殷飞的手艺,以及那种时不时冒出的大大咧咧性格,就算是在自己的这个木人像上用了心思,最多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就能做完。可眼下都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外面有些弟子甚至都睡下了,他却还在用刻刀极尽繁复的刻绘着木雕上的每一个细节,而且似乎完全沉浸进去,和外面的所有事物分隔开来,刚刚苏天然连蹦带跳的的跑回来,令狐彦还特意叫他别吵到殷飞,转头再看殷大官人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时看一下自己的脸,之后又低下头继续雕刻。
如此一来,令狐彦也起了兴致,想看看这小子究竟能够雕刻到什么程度,他当年在长空界,曾经得到过一个木人雕像,那是妖族中著名雕刻大师的杰作,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的。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年轻,刚刚化形不久,身形气质和现在都有很大差距,而雕像则将那时的青涩气息展现得淋漓尽致,让册封为王,在短时期内来了个大变样的他有些不满意。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再去找那大师刻一个就行,可随机令狐彦便迎来了自己的黄金时期,长空界著名的仙妖大战,他作为最能打的妖王之一,带着部众整日奔赴各个战场,直到有一天闲下来时,忽然想起自己时间不长,但十分幸福的青年时光,又想起了那个木人像。
可时光,已经不能再逆转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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