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我军有一兵卒临阵脱逃,现已抓获,末将不敢不报。”
卫青大怒。在这样必胜的战争中都临阵脱逃,这样的士兵要他何用?
“带上来,我要亲手杀了他!”他自己都感觉到脖子上青筋暴起,血管突突直跳。
士兵被带了上来。卫青看到来人不由暗吃一惊。这人正是那训狗的老军,赵有力!
整个战斗中赵有力几乎都没有参加,他一直是负责放狗的,只是到了最后阶段,卫青看到金军已经崩溃,才命令所有人出击,赵有力只是在这时才参加战斗。卫青心中怒意更甚,都到了最后阶段了他居然会临阵脱逃!
“赵有力!你为何临阵脱逃?”卫青怒喝。
赵有力慢慢抬起头来,苦笑一下,说道:“禀游击,有力虽名为有力,但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虽然我军战场大胜,但有力却已无力杀敌,面对敌人,有力只能逃跑。”
卫青心中一凛。他看着赵有力斑白的头发,这人只怕有六十开外了,如此老人却被征入军中,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但既然在军中,就得守军中的规矩,何况临阵脱逃是最大的罪,向来是杀无赦的。如果今天可以赦赵有力不杀,明天再有人因为年纪大、有病、身体不舒服等等临阵脱逃,是杀是不杀?
卫青犹豫好久。他实在不忍心杀这个老人,但军法无情,不杀实在不足以治军。他手抚摸着剑柄,摸的手心都发热。
赵有力等了好久,不见卫青说话,心中已经知道原因。他叹息一声:“游击大人,有力罪无可赦,既然已经被抓,游击大人不杀不足以治军,有力不怪游击大人。”
卫青的心中一阵难过。他心里暗恨那个小都统,你就装做抓不到不就完了?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杀是不行了。
他慢慢下马,来到赵有力跟前:“军法无情,我不得不杀你。如果你有什么话要交待,这就交待了吧!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代你去办。”
两滴泪水从赵有力浑浊的双眼流下,他看着远处,心已飞到自己的家里。他的老伴一定又在哀哀痛苦,担忧他经不起风霜,他那唯一的女儿赵月如,可能也在和母亲一起垂泪。他痛苦的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家中那破落的屋顶,那条和他一样衰老的大黄狗,老伴那忧伤的脸庞,女儿俏丽的面容。
他现在不担心别的,只是在担忧,自己死后,女儿出嫁时可有何人相陪?为了照顾自己和老伴,女儿早已过了当嫁之龄,别人家的女儿十四五岁就已经嫁人了,她的女儿今年已经十七岁,仍然没有出嫁。虽然媒人上门不断,她却一直不肯谈婚论嫁,只因为父母年纪都大了。虽然母亲比父亲要小十几岁,但也已经体力不佳,病痛不断,所以她宁可不出嫁。今后,他再也见不到活泼可爱的女儿了。
他长叹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来,高高举起:“游击大人,有力只是在被强征入军时领过一回饷银,计四两五钱七分,一直不敢乱花,如果可能的话,请游击大人找人帮有力带给我的老伴。我家住永信县赵家村,老妻名为赵严氏,小女名为赵月如。”
卫青的眼睛也闭了起来。他怕自己会当众流泪。四两五钱七分,买的是一条人命!这些钱还不够达官显贵们一碟小菜的钱,却要赵有力一直保存至今,临死还要请托他人带给家中,以补贴家用。究竟是谁在让这些百姓受苦受难?就算打败了金军,百姓的苦难就结束了吗?
他狠狠的咬了咬牙,这些事,他一时想不明白,也没时间容他在这里慢慢去想。他郑重的伸手接过包裹,在怀中稳稳放好,拔出剑来,割下自己的一幅衣襟,就着旁边金军尸体上的血伸指慢慢写下:“赵有力,纹银四两五钱七分正,送永信县赵家村,其妻名赵严氏,女儿赵月如。”写罢,向赵有力展示:“你放心,这些我都一一记下,我一定带到,誓不违诺!”
赵有手眯起昏花的双眼细细看了一回,说道:“游击所记一点不错,有力此间事已了,请游击处刑吧。有力祝游击再接再厉,早日把金人赶走,光复我大汉河山!”
卫青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他急忙转身。
“带下去,杀!”一旁的小都统发令。
“慢!”卫青止住兵卒,他慢慢转过身来:“我既已说过要亲手杀了他,言出必践。让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