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朝鲜来宾

转瞬之间明白钱氏之鼓励用心良苦，现在实无骄傲之理，自己把好好的江山社稷弄成支离破碎，焉能稍有骄纵！心道自己果然只能做个裁判之类，瞧这点出息！做皇帝说不定便是个昏君，将来有了成绩，下半身管不管得住事小，若是种种虚荣之心膨胀之后，不知道会否昏庸到唐玄宗那种地步！

    头脑清醒一点之后，环视三人，忽然想到朝鲜的秘密使团马上就要来到南京，不妨也听听在坐者的意见，也算考校一下两位学生的参谋能力。于是说道：

    “朕正在考虑取台湾，援朝鲜，汪先生和杜先生不妨谈谈看法。”

    汪幼清略一沉思，说道：

    “学生之意，以为先取台湾为上，此着看似一着闲棋，实则此着乃是取势和实地兼顾，实地自不待言，之所以说取势，乃是借取台湾而练兵，所谓慎重初战，便是此谓。初战必胜，胜利之后，我新军气势大涨，可为日后大战打下基础。朝鲜虽看似双方必争的要点，实则清军还差至少一手棋，视为一个缓气劫也无不可，在朝鲜此地仓促出手，若不投入重兵，并无必胜把握，然则若是投入重兵，纠缠于此，一旦陷入泥潭，于皇上大局甚是不利。故学生以为先可对朝鲜置之不理，只是瞄着朝鲜，待时机合适，再作区处可也。”

    杜濬闻言，立时反驳道：

    “学生以为，朝鲜乃为棋局之急所，而取台湾则为缓着。棋局之急所，岂能不争！正因为清军在朝鲜根基不稳，正是我大明介入良机，助朝鲜固本培元，以为将来光复辽东之又一基地。即使取台湾可作练兵，与介入朝鲜也并不矛盾。学生认为朝鲜不可不介入，却也赞同汪同学所言，此时不可重兵介入。学生以为不妨投一子作为试探，总之须得声援与实际支持相配合，稳住朝鲜局势，直至朝鲜局势朝希望的方向发展。如有可能，学生愿意出使朝鲜，以为前驱，为将来兵出朝鲜，夹击清兵埋下伏笔。”

    崇祯转头目视钱谦益，钱氏随即说道：

    “老臣认为杜濬所说有理，朝鲜方面理应布下子力，为日后铺路。”

    翌日，一艘朝鲜商船经长江秘密到达南京，沿路只称朝鲜商人，闻说南京新出了种种新奇物事，故来经商云云。此次乃是朝鲜闻知崇祯到了南京的情形，存了新的希望，秘密派了死挺大明的宋时烈带队，前来面圣。同行的还有在朝鲜宗室挑选的两位美女带着两个丫鬟，只因探知崇祯如今只有一位贵妃，朝鲜君臣也算是聊表一番心意！既是朝鲜国王之美意，一行美女先行进了宫，余下宋时烈一行则安排在一处秘宅，只待三日后面见崇祯。

    大明工商联还在筹备之中，主席还在选呢！但是不妨碍杜濬成为工商联的第一位理事，本着以商对商的原则，钦命全程陪同宋时烈一行。

    第二天，杜濬领宋时烈一行分乘二辆四轮马车，前往皇家俱乐部参观。沿途皆是水泥铺路，四轮马车的减震目前已日臻成熟，故此坐在车中舒适无比。宋时烈不是享受之人，却也不时摸摸这种沙发座垫，颇是惊羡。

    到了皇家俱乐部，一行人指指点点，对于平整光洁的水泥地面和透亮晶莹的玻璃甚是好奇。到了证券交易所，只见热热闹闹，皆在关注正面交易牌上的红绿数字，杜濬对股票交易其实也是所知有限，但是不妨碍他将股票交易跟这些更不明白的海外人士狂吹一通，听得宋时烈等似懂非懂。不过北京公债交易如今也是海外尽知，随行的人问了一声是不是也和公债交易相仿，杜濬只好含糊称是，于是一众人在糊里糊涂之中离开此地，继续参观。

    然后到了多功能厅，今天正在举行的辩论会题目是“娶倭寇女子为妻能否当选工商联主席？”，这分明就是针对郑芝龙娶了日本女子，言下之意不配当工商联主席。正方当然指出“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高仙芝身为高句丽人既然可为唐朝大将，郑芝龙只是娶了日本女子，何以不能当主席！反方则以夷狄论为据，极言其不能当选。目睹这种口舌之辩，朝鲜其时也是党争之风甚烈，追本溯源恐是学自大明，杜濬和宋时烈皆是会心一笑，然后离去。

    到得杀鞑木球馆，自然要请客人打几局“杀鞑木”，宋时烈一行均是对于鞑子恨之入骨，一听摆在当前的乃是叫做“鞑子木头”的玩意，于是找到了共同的宣泄之口。一个叫金云根的贴身护卫臂力惊人，上手也快，打到第二局的时候竟然连打五个大满贯，赢得观众的一片热烈鼓掌。

    洗手的时候，这帮人对于肥皂和自来水又是一阵叽叽喳喳，杜濬只能一一解释，临了不得不带着使团人员参观了高高的水泥水塔，这才解释清楚为什么拧开那叫做水龙头的玩意，水就会哗哗流出来。原来，王承恩仿照后世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流行的水塔管路设计，将井水用手泵先提升至地面水池，再用手泵将水打上水塔，然后用奢侈的铜管节节相连，直连到卫生间。只因无缝管还没有出来，只得用铜管。大明的工匠们手工打造的薄壁铜管还算精致，接头处用酒精喷灯添加硼砂焊接，工匠们对于铜的焊接并不陌生，有了酒精喷灯，焊接更加快捷。只是制作水龙头的时候须得用上车床，有了车床相助，皇宫和皇家俱乐部目前均已用上自来水和陶瓷便池。后世已经养成习惯，无法忍受肮脏的卫生间设施，所以第一个便是改造卫生间。抽水马桶过于复杂，但是冲水的陶瓷便池简单之极，因此17世纪的皇家俱乐部在卫生间的清洁上，可以媲美20世纪的水平。朝鲜友邦的客人对于大小便也要用洁白的陶瓷作为便器，觉得实在稀奇，大约只有皇帝和大富之家才有用上陶瓷夜壶的，这个便器居然安在公共场所的卫生间，实在有过于奢侈之嫌。

    最后的压轴戏当然便是射击了，宋时烈见过诸多火器，这么精巧而且打得这么准的手枪却是见所未见。金云根在打飞了第一枪之后，越打越好。最后两枪连打两个十环。打完之后，金云根跟宋时烈耳语一番，宋时烈心中也是起念，只是杜濬面前，怕是说也无用。一路参观而来，心中对如今的大明有了新的认识，也暗暗有了计较，只待见了大明皇上崇祯，便要想法买一批这样的手枪，有了这个利器，说不定便能给鞑子一个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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