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终结与开始

    其实库兰大概明白哥哥的意思，让修斯这只雄鹰在飞起来之前先保护照拂一下，防止被军团中的内斗啊什么的弄得夭折了，所以她才交代了修斯那样的话。

    但如果她看到库隆现在的精神状态的话，就不会这样说了。

    在库兰带着修斯打架的时候，这位刚刚娶妻还未生子的将军正拼命的推算着可能遇到的明枪暗箭，只希望能万全的面对任何的意外，可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他也许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有时候，事情发展真的就好像是安排好的一样，不论你如何努力，都会无可回避的往那个方向走去，这便是被称之为宿命的东西。

    一把力量无穷的剑，也许会拯救世界，也许会毁灭世界，但是它无法避免的事情就是杀人。

    一个人也许可以选择命运、改变命运，但绝对无法逃脱他的宿命。

    伴随着哒哒的马蹄，要塞的吊桥轰然落下，帝国之矛的将士们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心中唯一希翼的，就是可以再次回到自己的故土，再次见到自己记忆中熟悉的面孔。

    库隆一个人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脸上早已没有了平时的慵懒，肃穆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事情只有他明白，但是，谁都不能说。

    女武神跟随在库隆的身后，觉得今天哥哥有点奇怪，不过并未过于在意。

    只有修斯一人紧紧盯着库隆。

    “库隆将军也要出阵吗？”修斯小声的问库兰。

    “看样子是的，”库兰头也没抬的回答道，“别看大哥那个样子，他也是个魔剑士的，只是疏于练习本事太差而已。”

    “哦。”修斯本能的察觉到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好把心里的念头压下去。

    死囚营因为是奥尔森的常备军力，虽然受任何驻军管束却不属于任何的军团，况且，死囚营活下来的人也没有几个，修斯看到乔治在人群中向自己挥手，他很高兴的回应。奇怪的是他挥手了，乔治却挥手挥的更加急切，好像要说什么一样，但这个距离实在听不见。

    “在干什么呢？这只是出阵，又不是出征，别那样挥手，不吉利！”库兰一把抓住修斯的手腕，将他强行按下来。

    “哦！”修斯点头，当他再回去找乔治的位置时，已经找不到在人群中的他了。

    “喂，小子在东张西望什么？”忽然，一只手拍在修斯的肩膀上。

    顺着那只手看过去，修斯见到了一个看起来面色有些凶悍的大龄青年，他肩膀上的军衔证明了他是一个将军。将军会找我搭话？修斯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出于谨慎考虑，修斯很严谨的先反问：“呃，请问您是哪位？”

    “果然已经记不得我了么？”大龄青年夸张的单手扶额，“你小子一进军营就砍死一堆士兵，你以为是谁帮你压下来的？”

    “哦，你是那个苍龙师团的团长，叫，叫，叫……”虽然修斯的记忆中有这么一号人物，但名字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叫你妹！老子叫阿鲁赛·巴贝拉！”阿鲁赛一巴掌扇在了修斯的后脑上。

    “呃，抱歉，巴贝拉将军。”修斯低着头，叫不出帮助过自己人名字这种事情确实是很逊的事情。

    “呵呵，你小子当初让你进我的苍龙师团你不愿意，敢情是瞄着女武神中队啊！”阿鲁赛一副我懂的样子看着修斯。

    “不，不是的！”刚想辩解，他又忽然想起这是个机密任务，不能乱说，“那个，也不是，真的不是的！”

    “他姥姥的什么这不是那不是的！”漆身过来的阿鲁赛一把抱着修斯的脖子，低声道，“哎~你小子也是瞄着库兰来的吧！看那脸蛋，那身材，前凸后翘的，还有那腿，真是极品啊，不就性格硬了点么，老子最喜欢嚼带刺的了！难道你也好这一口？不过她比你大十岁还多，你这混小子的口味是不是太重了点！老子像你这个时候还在看纯爱小说呢！”

    “那个，不…………不…………不…………”修斯被阿鲁赛说的满头大汗，点头也是不是，摇头也不是，

    “不你个头啊！”阿鲁赛佯怒，“其实当初看到你，老子就感觉你是同道中人，没想到居然成了竞争对手，不过咱可没有理由输给你，嘿嘿。”

    “啊、啊、啊、是……是……”第一次出阵的严肃感就这么被一个满嘴江湖话的贵族给搅和了。

    天色灰蒙蒙的，地面上石砖也因为春雨而变得有些滑而很难走，但帝国之矛的将士们却不得不快速前进，敌人就在奥尔森之外五里的一个树林里扎营，不加快速度就没有突袭的效果了。

    修斯跟着库兰后面，好奇的打量着奥尔森要塞外面，这属于帕尔萨人的国土。

    对此库兰只是微微一笑，想到自己当年第一次出奥尔森要塞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都好像要研究一下帕尔萨人生活的地方和自己有什么不同。

    “大人，我们这应该不算是突袭吧！”修斯突然这么说到。

    “表面上是这么说的，不过，按说可能会有帕尔萨人设下的陷阱。”库兰轻松的笑了笑，身为女武神，她从来就没有把陷阱当做一回事。

    “哦！”修斯眨眨眼看着远处那个看起来不是很显眼的树林，考虑了一下，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这时候，修斯感觉到有人将手拍在自己的肩上，瞬间就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谁了，修斯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脑门上除了冒汗就是冒汗。

    “怎么了，道凡尔少年，阵前紧张了吗？”

    少、少、少、少、少、少年？修斯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刚才跟自己一口一个老子，一口一个小子的家伙，她回过头去，阿鲁赛脸上充满了爽朗的笑容，无比的爽朗，爽朗的修斯甚至感觉到他嘴角露出的虎牙‘噌’的闪了一下，而且，少年是怎么个称呼法啊！

    没等修斯开口，库兰突然回过头来接下话头，“你应该不会紧张吧！木头。”

    “没、没，只是有点不好的回忆罢了。”如果自己再次大开杀戒的话……

    还没有等修斯酝酿好踌躇的感情，阿鲁赛一句话把所有的气氛全部吹跑了，“少年！回忆只是现实强奸生活生下来的孽种，不要太过于在意了！”

    “……”

    “……”

    库兰皱着眉头扭过头去，修斯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观阿鲁赛本人倒是觉得自己在库兰面前说了一句富有哲理的话而沾沾自喜中。

    “你说是不是啊！道凡尔少年！”那个诡异的称呼又冒出来了。

    “是、是、是、是。”修斯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家伙这么能够成为贵族，也明白了为什么他怎么也不讨库兰大人喜欢的原因了。

    “对了，少年，其实我们现在还没有走出奥尔森要塞哦！”阿鲁赛心情大好开始卖弄自己的学识，这大概是贵族的通病吧！

    “啊？我们不是已经出了护城河了吗？”

    “那只是内城河，奥尔森要塞往前一公里属于奥尔森的守备范围，有两个阶梯，呈星状的交叉防御工事，只不过因为暂时守军不够的缘故，暂时退守内城，外城是没有城门的，现在我们要绕到南面从地道出去。”

    “哦！”可惜如果想要修斯响应他的话，百分之百是打错算盘了。

    阿鲁赛觉得一个人唱独角戏也很无趣，便放弃了继续搭话，默默的退出了女武神中队的阵列。

    “真是个烦人的家伙。”半天的良苦用心只换来库兰这么一句负面评价，唉，可怜天下光棍心啊！修斯在心里为阿鲁赛默哀。

    “对了，这个是大哥让我交给你的。”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库兰换来另一名近卫从他的马背上拔出一把长约两米，厚度是普通双手剑两倍的单手剑，没错，是单手剑，两寸半是标准的单手剑宽。

    “这个？为什么要送我剑？”

    “拿着就是了！”库兰单手将剑丢过来，修斯发现这把奇长无比的单手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这把是用魔法轻量化之后的剑，叫斩龙剑，是帝龙军团才可以配置的装备，当初他搞到这把剑的时候高兴了一个星期，但最后因为怎么都不会用就丢在一边了，他说这把剑你应该很适合用，于是就送你了，之前递来的时候你不在，所以就有我转手送你的。”

    “这个礼物，太珍贵了，我收不起。”帝龙军团的装备和大陆最强几乎是划上等号的，除了少部分的魔法装备和半神武装外，没有什么装备能够比得上帝龙军团的配置。

    “让你收着你就收着，啰嗦什么，我只是转送的，如果要还，之后你自己去还给他好了。”库兰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修斯无奈，只好将这把剑背在身后。

    从南面的地道出来集结之后，库兰他们很快收到了一份战术指令书，略略的看了一下之后，库兰高举起左手，“女武神中队，跟我来！”说完长发一甩，策马扬鞭而去。

    修斯略微迟疑了一下，不安的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大军，朝着那个身影追了过去。

    修斯的身后，远远看着他们的库隆微微行了一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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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总是在不经意间失去一些，回头时才发现追悔莫及；不愿意后悔的人并不是坚强，而是任性。

    人世间有很多失去都很无奈，无法按照自己希望的来，觉得明明自己是无辜的，明明那家伙一直是一个懒懒散散的大好人，明明平时只会打打哈欠喝喝茶，明明除了睡懒觉什么都不会，明明只是个妹控，明明……

    有千言万语都不够，如果真的要总结的话，只有一句：种下的因就必然会结出果，不论这个果是苦是甜都没有人会帮你吞下去。

    或许库兰看到当年自己哥哥意气风发的成为帝国名将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过这么一句话：

    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大人，情况好像很不对。”修斯看着还在等待信号的库兰，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库兰的手在颤抖，也许她已经想到了那个她最不愿意接受的答案，但就是因为不愿意接受，所以，她在忍着、忍着，等待着库隆按照计划中的那样给自己发信号。

    “大人，指令书上面写的是不是兵分五路，接到信号包抄帕尔萨本阵？”他压在脑袋看着一里外已经拼杀起来的战场。

    “你居然偷看指令书！”库兰的秀目瞪着修斯，这时候她迫切需要一些东西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不是故意的，但是现在军团并没有按照指令书上的行动，库隆大人之前交代我保护大人，再加上这封指令书可能是给大人特别准备的，我想这次库隆大人出阵是报着必死之心的。”直接而犀利的话语斩断了库兰最后一丝妄想。

    “胡说！哥哥，哥哥他不会骗我的！”库兰咬着唇，拼命摇头。

    “我想我说的是事实，大人，请尽快决断。”修斯这把剑，并不懂拐弯抹角，他半跪下来请求库兰。

    “决断什么？”大概是已经思维混乱了，库兰不明白修斯想说什么，平时才思敏捷的她是绝对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的。

    “立刻发动攻击，也许库隆大人还没有战死，我们直接冲进本阵，还有救出库隆大人的可能。”冰冷的剑淡然的说道。

    “可是，……”

    “如果库隆大人战死就没有可是了。”直截了当的斩去了库兰的软弱。

    “好！”库兰拔出剑，“全队听命，冲锋！”

    “哦！”

    一个军团大概是二十万人的编制，一个军团有十个师团，每个师团都有四个大队，每个大队有十个中队，也就是说，一个中队，大概是五百人左右的编制。而库兰的女武神中队，因为全部都是重装的重骑士，只有仅仅三百人的编制。

    一个三百人的编制能干什么？面对着数万人的混战，这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即便有女武神又如何？不说千龙崖的龙骑将，帕尔萨每个城邦都有一些能够达到传奇等级的人，也许他们打不过库兰，但是牵制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如果是方阵作战，也许还好一点，从侧面冲击对方的方阵，可以造成巨大的杀伤力，可是，要训练多么久的士兵才能在尚且在拼的你死我活的万人战场上还摆什么方阵？在很多年前，战阵这种东西就已经被将军们所抛弃了。因为各种魔导技术的发展，在战术上也在不断变化着，披挂着魔力铠甲的重骑士们，现在并不需要背负着一百多公斤重的战甲，只需要持续的维持铠甲的魔力就能够在对方的战阵中横冲直撞，而且不用担心有人会阴险的砍马腿，所以绝对不会有人把自己的士兵像是菜瓜一样摆好了让你碾压的。

    面对着这样的局面，库兰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她没有任何后退的理由。

    虽然也有着重骑兵的装备，但习惯轻便的修斯并没有使用那使用魔力就可以抵消伤害的护甲，而是剑腰间的剑和背上的斩龙剑都拔出来，飞快的清理着两边想要阻拦库兰的帕尔萨士兵们，对，是清理，这场战争对他来说并没有具体的意义，他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库兰。

    奥加军的帅旗还挺立着，库兰远远的看到了那沾着血色的蓝色帅旗，心中燃起了希望，“快！我们快点！”

    “是！大人。”回应的只有修斯一个人，身后的那些骑士，都不在了，也许还在奋战，也许已经变成战场上的一具亡骸。

    马蹄踏着血红色的土地，已然分不清是踩得是泥土还是肉泥，飞快突进的两骑很快就受到了阻挡。

    “混蛋！”库兰怒喝一声，浑身白光闪耀。

    “不要大人！”修斯根本来不及阻止，这一解放，瞬间，更多的压力被吸引过来了，箭支像是张了眼似的拼命往这里钻。

    “奥加的女武神去死吧！”混乱的场面完全看不到来者是谁，只觉得无匹的杀意直逼过来。

    咣！本来要接下对方这招的库兰发现对方被修斯先一步挡住了，“大人另有要事，请尽快去救库隆大人。”

    “嗯！”库兰完全没有思考就答应了，调转马头往帅旗冲去。

    “就这么被丢下了呢！”对面的人嘲笑到。

    “呵呵，”修斯突然笑了，长长的嘴角勾到了左眼角下，微微歪头，杀人鬼这么说道，“如果比魔力，我一定比不过你，不过比杀人，你一定比不过我。”说完，杀人鬼就消失了。

    接着，剑光乱舞，血染大地。

    当库兰终于拨开人群，到达那个蓝色的旗帜下面时。

    她愣住了。

    原来帅旗并不是没有倒下，而是有人刻意让它没有倒下。

    “来的真慢呢！”金发少女稳稳的坐在翻到的战车上，她的身上干干净净的，银白色的衣服和铠甲完全没有一丝污垢，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战场上。

    “哥哥！”在少女的脚边，跪着一个男子，他的右臂已经被削去，殷红的血色染遍了军服。

    “库隆，看来我说的没错吧！你妹妹终究还是会来的。”少女翘起漂亮的眉毛，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我……咳……咳咳。”刚想说些什么的库隆什么都没说出来，又一滩血，将军服染得更加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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