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华北大战(六)钢雨

得不在离着对面阵地三公里的地方就起进攻，这样一来，留给对方的准备时间无会大大增多，但，那又怎样！

    夜空下，滚滚人浪汹涌向前，如狼似虎！

    蒋文斌已经能够从望远镜中清楚看到日军前出的战车，和跟在后面数不清的士兵数量，空中侦察机此时已经使不上劲，日军自己射地炮火引起的硝烟极大影响了他们的观察，不过并不要紧，作为局部战场，无所谓了！

    “命令炮兵团开始轰炸二号预定目标，先给小鬼子上一道丰盛地欢迎大菜！”

    运河西岸，两列122毫米榴弹炮已经扬起炮口，旁边带着护耳的炮兵静默如林，已经摆在弹药箱上面的炮弹，反射着淡淡的铜色光芒。

    “二号预定目标，8连射，预备！”耳机中突然传来一声清晰地呼叫，一个个准确的坐标数字和射击诸元接连报出，总数门大炮的炮口整齐划一的压低数寸，方向不变的指着斜向西北的远方阵地。

    “开炮！”

    “轰！轰！”36门大炮分成两个间隔十秒地彼此，喷出耀眼的火焰，粗大地炮弹呼啸出膛，破空而去！

    杜林阵地前沿，一片凄厉的啸叫撕破长空，紧跟着一地炮弹准确的落在日军散兵线内，剧烈地爆炸冲天而起，无数的人体碎片在凄惨的嘶鸣中飞上天空！

    冲在最前的几辆坦克侥幸躲过炮弹的威胁，反倒后方的一些没有那么幸运，122毫米榴弹在旁边爆炸，飞溅的炽热弹片轻松撕开它们的薄薄装甲，履带碎片和钢铁零件树叶般横飞，躲避在旁边的人甚至惨叫都来不及，就被撕扯成千百碎块砸在远处同行身上！

    “轰轰轰！”火雨纷飞，流行坠地！夹杂着当空爆炸的炮弹混乱飞舞的弹片，与地面上层层掀起三百六十度横扫的泥土冲击，日军像是被装进压力罐中的老鼠，不论是仆地躲避还是往前冲锋，都免不了被撕毁、炸伤、冲击、扫荡的命运，到处都是没有尽头的地域！

    爆炸接连不断！似乎每一秒钟都有炮弹落地，巨大的爆炸范围在前方构成一条宽达一公里的平行遮蔽线，想要过去的，必须要冒着被毁灭的危险！

    冲在最前方的联队长长谷川正宪眼角急剧的抽搐！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士兵一头撞进弹幕之中，一瞬间变成无数的碎片倒飞回来，不时有一辆战车的炮塔被掀上半空，烧灼的火雨洒落到数十米开外，这样的轰炸杀伤力太大了！

    如果这样的轰炸持续下去的话，他的联队会伤亡殆尽的！

    “请求停止前进！支那炮火太猛烈，请求等待炮击停止后起进攻！”他向旅

    井德太郎通告，这样的打法可不符合他们一贯的作:样的敌人，跟以前碰到的完全不一样！

    ~井德太郎看看身边的谷寿夫，特别是在师团长阁下唇角那一抹讥讽的、执拗的、狰狞的笑容，面容扭曲的冲着电话大喝道：“请求不许可！支那炮击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帝国士兵的勇气足以战胜一切，全力攻击，攻击！”

    是的，支那的贫穷令他们即使有优秀的重炮，也没有足够多的弹药可以使用，这些大口径的炮弹价格极其高昂，即便是大日本帝国都不能负担的起，何况他们！就算是临时的杀伤，也不会影响大局！

    长谷川正宪咬咬牙根，用力的扣下电话，眼神中充满燃烧的火焰，死死的盯着那一道不断吞噬宝贵的帝国士兵生命的火线！

    炮击果然停止！前后只不过两分钟时间，却如同两个小时一般的漫长！见过大世面的日军士兵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重炮洗礼，他们心中突然明白，那些一次次沐浴在他们射的重炮弹雨中无可奈何坚持的中国士兵的感受。每一秒钟，都是折磨啊！

    好在，一切都停止了！

    一名大队长从泥土中把自己扒出来，抖落掉身上冒着烟气掺杂着弹片地杂物，整了整帽子，举起战刀嘶声喝道：“杀给给！”

    “嗷嗷嗷---－！”如同群狼啸月般的狂呼从浓烟中冲出来，数千日军挺起步枪，用尽全身力气大叫着，甩开两条短腿，紧跟在幸存的战车后面，朝着几百米外的防御阵地狂奔！

    “轰轰轰！”缓慢前进地战车不断喷吐出一颗颗弹道平直的小炮弹，在守军那道一米多高的堑壕上炸起一个又一个小坑，有些越过头顶准确命中如同巨兽蹲伏一般的大碉堡，抠下一小块混凝土皮，炸起一团耀眼的火花！

    蒋文斌双手架着望远镜，挺立在射击孔前纹丝不动！外面不断不时打在墙壁上的重机枪子弹和炮弹碎片，他一概视若无睹，眼神追着日军蚂蚁一般涌上来地人潮，全神贯注，巍然不动。

    “小鬼子的确够拼命！要是兄弟，这一轮炮就能让他们的进攻溃散！这帮孙子居然硬顶着伤亡冲过来，够狠！”他似乎喃喃自语地说，声音却洪亮的所有人都听得到。

    参谋长笑道：“旅长就不要编排友军的长短了！日军马上要进入一线攻击范围，我们是不是让炮兵营言？”

    “不急！日军排出的阵型太散了，炮兵杀伤地效果并不好，虽说咱们老板财大气粗，也不能这么个糟践法！等等，第一波攻击受阻，他们会涌上来的！这帮死脑筋的东西，好收拾！”蒋文斌淡淡的说。

    “轰！”一炮弹在射击孔旁边炸出一团耀眼的火光，参谋长下意识的一缩头，再看看纹丝不动地蒋文斌，暗叹一声，不说话了。

    下面，自恃皮厚力大的97式重型坦克轰鸣着冲过凌乱碎烂地铁丝网阵线，丑陋的炮塔缓慢地转动着，寻找一个值得它出手的目标，远处地+=堡已经被射中多次，光线太暗，看不出什么效果，但其静默的如同不存在，大概里面也没了活人吧！

    两百米！坦克上两挺重机枪同时咆哮起来，“突突突”的在战壕上打出连串的泥土泡，后面的人似乎根本抬不起头来，看样子，碾过去就可以了！如同曾今多次做过的那样！

    五十米外，一块泥土突然翻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猛然冒出来，肩膀上细长的物体“嗤”的喷出一股一米多长的尾焰，打着旋儿的迎头射中97战车的前面装甲，“轰隆”炸开一团闪亮的火焰！

    97战车的前脸应声炸开一个脸盆大的窟窿，里面的士兵没等作出任何反应，就被穿透进来的炽热碎片撕毁身体，冲击波在狭窄的空间内四处激荡，刹那功夫杀掉所有人，战车喘息两声，不自然的偏转停下，一团火焰从前面升起，紧接着“轰”的爆炸了！

    猬集在后面的日军士兵反应极快！第一时间趴在地上躲过大爆炸的冲击，但后面的就没那么幸运，被从天而降或骤然横扫的金属碎块打成肉末，惨叫声再次充斥战场！

    不到一分钟，前冲战车全军覆没！

    沉寂的碉堡中，突然爆出数十条明亮的火链！重机枪疯狂震动着，将数不清的钢弹暴雨一般倾斜到日军头上！

    同时，战壕内突然冒出上千的人头，轻机枪、步枪轰然打响，一小小曳光弹指明方向目标，从来没遇见过的密集弹雨一下子将前锋日军大队全部淹没！

    机灵的日军士兵毫不犹豫的反身滚入炮弹坑呢，迅疾的据枪反击，双方交叉射击的弹雨顷刻间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光网，夹杂在中间躲闪不及的一个个身影颤抖着栽倒在地！

    迫击炮和掷弹筒立刻架起来，朝着战壕内猛烈射，即使在夜间，日军仍旧可以打的无比精准，十几个机枪火力点顿时一滞，火力明显稀疏！

    扑倒在地的日军兴奋起来，大叫着一跃而起，奋勇冲前，敌军壕沟，就在眼前！

    突然，一片闪亮的火光从碉堡中暴起，转眼间日军冲击阵线内响起一片的爆炸声！十几门无后坐力炮、战防炮甚至是横着身子射击的野炮集体开火，将后面支援的炮手全部掀翻在地！

    紧接着，一片手雷和迫击炮弹从战壕中丢出来，准确地找到弹坑中藏匿的日军身影，数十个爆炸火头猛然爆，日军支援顿时变成哑巴！

    “攻不过去！支那守军的火力太猛烈了！”数出不少于五十个猛烈喷吐火焰的机

    点之后，长谷川正宪断然作出这样地结论，对方的超过他以前见过的中队数倍！最糟糕的，他们有一种可以轻松摧毁战车的武器，这使得最为依仗的重火力形同虚设，在这样地防御面前，靠人命猛攻是非常不明智的！

    而更没想到的是那些堡垒，居然还包含了大量地火炮，就算战壕内，都有那么多的曲射火力针锋相对，看起来，竟是自己这边的部队处于弱势，开什么玩笑！

    “请求炮火支援！一定要把支那守军的火力点打掉！”看看实在越不过那百米地交火线，长谷川正宪马上呼叫上面的帮助。

    这一次没有令他失望，前出的野炮阵地上，数十门75毫米野炮和前推的步兵炮一起开火，在近距离内覆盖那道弹火如雨的壕沟，猛烈地爆炸一瞬间点燃的守军地阵地所在，无数的泥土被扬起，看起来好不灿烂！

    几分钟后，炮火稍息，联队自此动猛攻，而迎接他们地，仍旧是丝毫不差的猛烈阻击火力，那一顿轰炸，竟似一点作用都没有？！

    一夜之间，五次冲击，几乎打光了第联队所有地炮火弹药，死伤超过一千人的数量，那道战线居然巍然不动！里面地守军仿佛打不死炸不烂，子弹多的打不光，从半夜打到凌晨，居然火力一点都不减！这是什么敌人，怎么这么难缠？！

    谷寿夫也坐不住了！战斗打成这个样子可不是他想要的！在前所未有的密集炮火轰炸之下还能保持这样的战斗力，对方的确名不虚传，但对于他的宏大作战计划而言，是非常不利的！他不能在这里拖延这么长的时间，区区一道战线，怎么能阻止第六师团前进的步伐？！

    不顾重炮旅团可能再次被盯上的危险，谷寿夫命令刚刚转换阵地后的他们再次开炮轰炸！这一次，一定要将这股顽强的敌军给毁灭掉，这还没到主战场呢，连一条防线都过不去，岂不是显得他太无能？

    天空中，一个空军大队呼啸而来，作为第六师团的专属支援力量，总数五十架的日本空军轰炸机建功卓著！在居庸关，在永定河，在灞县，在南口，他们都曾作出巨大的贡献，取得辉煌战绩。

    这一次，面对号称唯一可以与他们匹敌的敌军，同样不会失败！

    但是，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战场上空的时候，几乎相同数量的战机从德县方向提前赶到！他们随意在日军战场上丢下携带的总计一百多枚炸弹，炸起百多道冲天数十米的粗大烟火，撕碎不知道多少日军的轻型炮火和人体，又极其嚣张的在日军匆忙反击的防空火力下，刻意的压低高度，贴着地面肆意挥洒着机翼上的762机枪子弹，三十多架战机在几分钟内便将地联队搅得一塌糊涂，损失无以计数！

    干掉最后一个值得重视的目标之后，战机再次冲上高空，迎着气势汹汹扑过来的日军战机，鹰隼一般猛扑过去！凭借高航速和猛火力、重装甲的各种优势，立即将对方卷入到不死不休的恶战！

    谷寿夫暴怒！他有一种被扒光了羞辱的感觉，尽管他并不那么在乎在众目睽睽之下展露自己的暴戾和无耻，但在自己的头顶上，看着自己一方的战机七零八落的往下掉，看着前方自己的优秀士兵被屠狗杀鸡一般的宰掉，这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

    主帅的愤怒就是士兵们的动力！第六师团除了在南面佯动的联队之外，其余力量全部压上，在炮火轰炸完全不间断的情况下，以绝对优势兵力，不分建制波次的对那条单薄的阵地动猛攻，这一次，一定要全面啃下来

    一公里多的正面阵地，上万的日军蜂拥而至！这一次，他们不再顾及对方的炮火威胁，不在顾虑其密集的机枪火力，不再在乎那些隐藏的反装甲力量，他要以这样潮水一般凶狠的冲击，彻底碾碎守军脆弱的神经！

    蒋文斌看的满脸堆笑！这样的场景他盼了一整天，就等着他们起密集攻击的时刻，否则，那些藏起来的后手怎么能轻易拿出来见人？人越多越好办，草越密，越好割！

    暴风一般席卷过来的日军射击火力，和后方一刻不停的上百门大炮轰击，让这片弹丸之地变成陷入惊涛骇浪里的小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蒋文斌的脸上被弹片死掉一条血肉，但他的眼神却异样的明亮闪耀，他看着日军越积越多越来越近的庞大浪潮，头也不回的大声说道：“电告司令部，开始‘洒水’！”

    献县以东，军司令部左近一座炮火阵地突然撕掉他们的伪装网，一列列的奇特武器张开狰狞的大嘴，整整7224管122毫米增程火箭炮第一次面对世界暴露出他们的真实面目！

    “方向112，角度73，射！”

    十秒钟内，天空中骤然出现总数1728枚带着光芒，拉出“昂昂”的怪异啸叫的身影！

    阵地上，正在冲锋的日军猛然听到一片说不出的怪异的声音从右侧传来，紧接着他们骇然现，一片流星般的炮弹划着完美的圆弧从天而降，在距离头顶不到五十米的地方，轰然炸开！

    数以百万计的细小钢珠突然间布满直径两公里的空间！在高爆炸药的催下，如同百万计的子弹不分轨迹不论方向不论目标的呈喇叭状罩下来，整个阵地，包括碉堡战壕在内，没有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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