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撼天刀

    天光暗淡，医院急诊走道上冷冷清清，淡灰色的墙壁上，闪烁着幽明不定的光影，忽然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你……你好，我，能和你说话吗？”

    那个声音里透着点点惊悸，怯生生地，说不出的柔弱。

    左动定神一看，那个娇小的影子已经飘到了他的身旁，不过不敢离他太近。

    左动轻轻地道：“你能听见我的声音？”

    那个娇小的影子一下子颤抖起来，显得非常激动，她的身体上的微光已经很黯淡，看来魂魄的能量已将耗竭。

    “你，你真的能够听见我的声音……”

    “唔，别的人听不到你叫他们是吧？”游魂体内的能量层次实在是太低了，和人类相比也要低得多，一般的人类，根本没有办法听到或者看到游魂的声音和行动。

    “是的，不管我们怎么叫他们，都没有人会感觉到，我……我好寂寞……”

    左动奇怪地问：“那你为什么要停留在医院不愿离开？”

    眼前的这个游魂身形娇小，一张脸上五官几乎呈现透明，不过还看得出相当精致，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带着一些孩子气，如果算算年纪的话，应该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

    “呜呜呜呜呜……我们都离不开，这座医院有股很强的力量，把我们的魂魄都吸住了，谁也飞不出去，只能慢慢地等着魂魄的能量耗光，不然的话，就算想消散也消散不了。”那个游魂凄然说着。

    “有股力量？”左动喃喃自语，双眼左右打量，他的神识马上散发出去。

    “小女孩”吓得连连后飘，惊叫道：“我好怕，好怕。”

    左动透过神识把声音传到她的魂魄里：“别担心，现在我的力量不会伤害到你。”

    那小女孩的魂魄慢慢平静下来，但仍对左动的神识力量深有后怕，刚刚仅是一瞬间，就是这种力量，把几十个魂魄都给打碎了，对她来说，那实在是种太可怕的经历。

    “是这样吗？我，你，你的力量好强大啊，我怕我的魂魄一碰到你就会被震碎了。”

    左动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轻轻一笑道：“别怕，看，在这里面，也有两个和你一样失去本体的魂魄，不过她们的力量比你要强得多了。”

    那小女孩的魂魄一震，惊喜地道：“那她们怎么能在你的胸膛里？”

    左动把自己的衣服略微弄开点，露出发着微光的乾坤镜，道：“她们都住在这里边。”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突然紫兰心的声音响了起来。

    “啊！”那小女孩的魂魄叫了起来，“你，你是谁？‘

    紫兰心愉快地笑道：“我是谁？我就是他说的那两个住在这面镜子里的魂魄之一啊，我叫紫兰心，你呢？”

    “我，我以前有个名字叫陈若兰，你们叫我小兰好了。”

    “小兰，你想不想和两个姐姐住到一块来啊？”紫兰心本来就觉得在这铜镜里挺寂寞的，玉魄喜欢修炼，常常入定，所以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只有她一个人自言自语，能够来一个新的魂魄，那也是件挺好的事，况且这个叫小兰的姑娘也很不错。

    “呵呵，小兰一下子可也住不进乾坤镜啊，得让她的魂魄凝固之后再说。”左动思索着说道。

    “对了小兰，你说这个医院里有股强大的力量让你们没有办法脱离此地对吧？”

    飘荡在空中的小兰点点头道：“是啊，那股力量是从医院的地底发出来的。”

    “奇怪，是什么东西能够让魂魄都无法转生呢？真是怪事。”左动有点想不通，冥界的转生力量是非常强大的，一般人死后，就算魂魄不想去冥界转生，也根本抵挡不住那股力量的吸引，否则的话，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死后都不愿转生，那岂不是乱套了。

    而要是有一种力量，能够在一定范围内抵消冥界的转生之力，那这个力量，已经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小兰迟疑了一下，怯怯地问：“你，你能不能帮我们看看，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是三天前才失去生命的，不过魂魄到现在也已经快没能量了，恐怕再过几天就会消散，这几天来，我亲眼看到那么多的魂魄在我眼前消失，那真是太可怕了，要是你能够帮帮我们，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左动点头一笑，道：“好，我下去看看究竟，对了，我先把凝体术传给你，你自己先好好琢磨琢磨。”

    他默运神念，把一段咒文传送到小兰魂魄的识海里，再念动地行术，脚底下的瓷砖像是大海般把他身体吞没进去，一眨眼的工夫，整个人就消失在地面上。

    先天道胎调节着体内元气运行，同时将神识大面积地散发出去，探索着地面下的世界。

    漆黑的泥土如同海水般在他身前涌开，让出一条通道，神宗的地行术果然非凡，一片淡淡的银光包裹着左动躯体，让他可毫无阻碍地穿行地底。

    “嗡”，蓦然间一个巨大的声音在左动的神识里面炸开，先天道胎一滞，体内元气翻腾，周围的泥层竟变得坚硬如铁，将左动牢牢凝住。

    左动一骇，周身上下强大无比的压力都向他涌来，他闭眼发力，银光灿灿，蓬然将身前的泥层推开，他感觉得到，那股力量，就在身下的大地里。

    一股莫名兴奋的感觉从心底浮起，神识中清明澄澈，左动微微动念，先天道胎急剧地跳动起来，强大的感觉在他身上弥散。

    而与他感应相应的是，乾坤镜竟然也在这刻发出一声清鸣。

    左动闭上口鼻，呼吸在体内经脉中流转不休，自行循环补给，至精至纯的元气被供应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带来新鲜的生机与能量。

    随着先天道胎跳动频率的加速，无形的力量由体内散发，左动的身躯垂直往着地底融入，硬生生用先天元气开辟出一条通道，这个时候，地行术已经无法施展，只能用法力强行逼开泥层。

    突然间身外压力一轻，左动发现自己已经落入到一个湿气浓重的空间里，这是一个土室，但周围墙壁上的泥层与上面明显不同，似石非石，发着幽幽暗光，刚才破开这道墙壁时，也的确花费了左动更大的法力。

    “嗡，嗡，嗡……”那个声音不停地响动，一股强绝的气息在这个泥室内扩散，仅仅是一瞬间，就将左动笼罩在内。

    这是个什么东西？左动强忍住心头兴奋，仔细搜索，终于发现那个声音是来自泥室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仿若石台样的土墩，而在这个石墩上，有一团彩光闪烁的物体正在微微地颤动着。

    左动心念微转，伸手向石墩探去，突地手臂一麻，一蓬光芒炸散成千万点，在他前方爆开，体内元气受到感应，急速涌向手臂，发出一道气墙与那光芒相抗。

    左动收回手，那条手臂几乎全麻了，也不知是否被撞得太狠以至失去了感觉，他乍舌一叹，不敢大意，伸指在空中化了几个图形，“拙！”一口元气喷出，那几个图形通体发出金灿灿的强光，合在一处，闪电般朝着那个石墩飞去。

    轰的一声，整个石墩前方的空间像是爆炸了。

    气浪四涌，泥室颤动起来，土层簌簌掉落，就似要崩塌一样。

    左动被吓了一跳，正想逃开，一道霞光从那石墩上升起，空中“嗡嗡”的声浪顿时大作。

    左动知道，自己这个举动已经把这里的禁制给触动了。

    他紧张地盯着石墩，看看到底会出现什么异变，气浪蒸腾中，一道金光从石墩上冲起，在空中飞舞旋转，发出低沉的鸣响，那声音，仿佛带着种摄人心魂的力量，让左动的心神也摇动起来。

    左动深吸口气，这泥室中的空气倒非常新鲜，不知是什么缘故。乾坤镜的颤动渐渐激烈，左动紧紧地盯住那道金光，把神识收住，过了一阵，乾坤镜突然从他胸前升起，脱离了他的控制，朝着那道金光迎去。

    左动没有惊慌，他知道，一些奇妙的事要发生了。

    白光如同漫天的烟火，从乾坤镜上炸散开来，那道金光在空中一窒，竟掉转头来，也朝着乾坤镜冲去，轰地又是一声大震，两股强光撞在一处，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响，左动这时终于看清，原来那道金光是一把形状像刀的小东西。

    那是把很古怪的刀，通体呈现出一种暗赤，形体很小，大概有一指宽，三寸长，刀身非常精致，刃身打磨光滑，此刻就似一条有灵性的生命，在左右转动。

    乾坤镜光芒微微一暗，随即又重新恢复过来，它与左动之间存在着某种神秘联系，随着左动的心意又向那把小刀追去。

    小刀四射逃窜，左动候个正着，身躯在空中一闪即消，再出现时，手上已将那把小刀牢牢握住，炽热无比的温度从手掌上传来，左动龇牙咧嘴，不过仍然不肯放弃。

    神识念力强度透过先天道胎以倍数递增，硬生生地渗入到这把刀中，刀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幸好这时乾坤镜重新回归他的胸口，清凉的气息由乾坤镜传入左动体内，再将那把小刀包裹，直到这时，左动方才松了口气。

    小刀也在他的掌内安静下来，炽热灼痛不再，左动低头望去，见到的是褪下光芒后的刀的原体。

    “撼天刀！”这应该就是撼天刀，寂山子的记忆里曾特别提及这把刀，就是这把玩具一样的小刀，却位列于十大圣器之一，虽然比不上乾坤镜，但已是每一个炼道者梦寐以求的宝物。

    左动不敢怠慢，立刻开始修炼，这种神兵级的法器，自具灵识，如果不将它的本心收服，即使时刻带在身边，也防止不了它的逃逸。

    乾坤镜已经将撼天刀的灵识压住，所以左动的神识可以比较轻松地渗透进刀身之内，他感受着这把刀的每一分，用温暖的精神力量融化掉撼天刀的反抗，撼天刀一开始仍在跳动颤抖，但在乾坤镜的镇压下，这种发抗力量很快被左动化解。

    过了片刻，他长舒一口气，手掌一松，朝天摊开，撼天刀静静地躺卧在他掌心处，没有丝毫动弹，所不同的是，原先刀身上黯淡的红芒转化成青绿之色，一层薄光荡漾在刀身表层，愈加让它显得尊贵非常。

    左动心里明白，现在这把撼天刀已经属于自己了，就如乾坤镜一样，憾天刀已经与他心灵之间建立了联系，从这一刻起，这把刀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当然，要想发挥出憾天刀的力量，左动还需不断修炼，让自己的力量能够完全掌控这把刀。

    憾天刀一去，支撑这个泥室存在的力量也消失了，周围的泥层慢慢把石室挤压缩小，左动长啸一声，带着异常愉悦的心情，往地面上钻去。

    憾天刀本身便具有辟水开土的异能，左动根本不需要施展什么地行术，身前的泥土自动辟开一个通道，让他闲庭信步般直往上升。

    一个转眼，左动又已经出现在医院的走道上，他的神识早在出来前就探查过，所以没有任何人发现他这样子从地底钻出。

    抬眼一望，那个叫小兰的小女孩游魂还在走道中游荡，看到他出来，顿时透明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仿佛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他。

    左动第一眼就发现陈若兰灵魂体的光芒又暗淡不少，似乎随时就要消散的样子，紫兰心叫了起来，惊讶地道：“噫，她的灵魂好象已经没有能量了。”

    左动皱皱眉，有点不解，他已经传给这个魂灵一段法诀了，怎么反而会落到这个地步？

    先天道胎一颤，发出一股柔和的元气，轻轻将陈若兰的灵魂包裹起来，他发出的元气是属于水性的，阴柔到恰好能够不伤害陈若兰的魂魄。

    陈若兰似乎舒出口气，缓过劲来，淡淡的面上有着浓重的悲哀：“他们有好多都消散了。”

    “消散了？”左动抬头看看，发现空气中飘浮的游魂散失大半，只剩下十几条影子还能看见，他吃了一惊，问：“这是怎么回事？”

    陈若兰哀哀地道：“我也不知道，地底下的那个力量一下消失，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中很多人的魂魄失去能量流入，慢慢就消散了……”

    说话的时候，剩下的十几条影子中又有七八条隐没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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