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桥两边的通话（上）

    夜，夏夜的风，旖旎地吹过人们的脸，城市街衢的每一个角落，都在上演着繁华盛世，千灯如花渐次在夜色里灿然绽放，如此美丽；奔涌闪烁的星辰，在如此漫长的夜晚，如孩童一般安详浅笑。

    从宿舍小区出来寻找宾馆的李秋在汉江边落客，肚子里脆香的炸鸡腿和隔夜臭豆腐、干菜的味道正酝酿消化，而潇潇江水的喧闹，牵动丝魂而行，偶尔几个醉汉咆哮着踉跄的路过，也有情深意浓抱腰揽肩的情侣，但无法撼动李秋心中的几分情绪。

    喧闹又安静，且凝神，汉江这条贯穿首尔的河流，在哺育沿江子民的同时，总是散发出一股让人心安的情绪。

    李海丽的真切，姜敏京的纯真，短暂的玩闹，驱散了他内心里的纠缠。

    赏了一会江岸风光，吹了几阵夏天晚风，李秋正决定离开，返回闹市寻找住处，美美睡上一觉。

    偶然抬眼，不远处，汉江大桥巍然**，彻夜不灭的彩灯装饰，款款情深吟唱着首尔的繁华，桥下皱起的细纹，就是它悠悠的回忆，它见证了一个首都的沧海桑田，日渐繁华。

    想到在二妓台泰妍传授的高招，再看夜还未至深，还有些时间给予他挥霍的，想了一下，或许在桥上走几步心情会更舒服，或者之是纯粹想宣泄一下。

    桥上车水马龙，两旁的行人道人并不算多，毕竟虽然还不是深夜，但也到了正常休息时间，这时候还在外浪荡的，多数是酒醉正归的人，或者是正从家里出门的夜猫子。

    桥上的风很大，呼呼的在耳畔响起，像一曲百转千回的曲谣，带着一股水汽，晒了一日炽阳的炎热，吹在身上让人感觉很爽。

    行至桥中央，停下脚步，扶着栏杆垫脚俯身向江面望去，居高临下的感觉，确实美不胜收。

    舒畅的感觉只是一瞬间，随着细纹波浪而来的，恰是潜藏内心深处的纠葛，太安静的环境，有烦心事的时候最不容易让人安静。

    世界上最让人烦恼的事情，莫过于“情”之一字，“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郑秀妍，这是一个如今让李秋可触而不可及的名字，或许唤上一声“毛毛”已经成为最后的奢侈，思念退潮，每每他在梦里流浪之时，醒来蓦然回首，却也只是空无一人，时至如今，或许他和她，也之是暖暖地碰面，然后相拥一抱，最后擦肩而过，顾影自怜。

    李智贤，这是一个让李秋心疼却又怜惜的名字，与比远方更远距离的心的陌生，这诗情画意、萦绕回荡曲子般的名字，总能掀起他内心层层微澜，有时候感觉这情这事这人无关紧要，不必在乎，现在看来，却是衣裙迎风，默默从后腰贴上，绕在指尖的温柔，不知觉中已经让他沉溺其中。

    李孝利，这是一个让李秋充满深爱且信仰的名字，拥有她，李秋始终不会感觉寂寥，不会因为任何阻隔而感觉自卑，在以往所走过的路程里，每回醉呻梦呓之际，几乎只需要一个声音，就能让他感觉拥有成为世界之王的决心！

    三个名字在李秋的脑海里，甚至是灵魂中静静走过，牵动起记忆清韵慢慢飘飞，却无从了解。

    郑秀妍和李智贤，抉择之间还能转圜，可是如今李智贤和李孝利之间，他却无法下定决心，李孝利，是他不可能，也无法从生命中去除的重量，但却又无法面对隐隐即将改变的关系，想放下，却不敢，所以在李智贤纯粹的温柔中，他一往无前，只希望能通过这份柔情，抵消掉心中的恐惧，又或者，改变通向未来的岔路。

    李秋左顾右盼了一会，除了身后的车子飞驰之外，四处无人，远眺江面，脑中九转回肠，迫不及待的，他想嚎上几声，可气息回转至喉间，却又不知道该喊些什么，就这样，呆愣了近十分钟，甚至已经开始后悔爬上这座大桥……

    “呼！”李秋沉重地舒了一口气，迷离的眼神从波澜的江面移到侧面灯火灿烂的高楼。

    “我爱你……”

    只是，我自己呢？

    最终，李秋也只能苦涩地自言自语，细微的声音随着江风转瞬就消失不现，没有当初在二妓台时的雄壮，内心泛起涟漪如江面细纹一般，重重叠叠，无边无尽。

    “我爱你，毛毛，从始至末，关于情情爱爱。”没有你，我不会懂得爱一个女人会是如此让人奋不顾身，以前爱了，现在也爱着，以后还会爱着。

    “我爱你，智贤，从起到落，关于真真切切。”没有你，我不会懂得被一个人爱着会是如此甜蜜幸福，以前不爱，现在爱了，以后也会一直爱着。

    “我爱你，姐姐，从头到尾，关于生生世世。”没有你，我不会懂得一个人没有信仰生活下去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以前爱着，现在更爱，以后死也不会放开地爱。

    三个人，李秋发现在心里，虽然有轻重之分，却也无法短暂地剥离开来，不管自己是以是什么样的感情对待，都不想与之分开，可是，他却不是三心两意的人啊，现在为何如此？

    茫然的错乱被江风吹散，一股清凉之气冲脚底慢慢升起，一直到随着凉风摇摆不定的刘海，恰时，裤袋里的手机一阵响动。

    “哦，泰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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