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非常规作战专家
藤原带着几个随从立在机场旁的凉棚下,凝目眺望远方,正午暖烘烘的阳光照在身上,一种懒洋洋的倦意。此刻,他心情有些沉闷,形势发展越来越不利,铁血青年军不断蚕食着农村。他倒是希望敌人能来攻打城市,凭着坚固的城防和强大的火力,他有把握给敌人一个惨败作为教训。但铁血青年军大大的狡猾,只是远远的施加压力,根本没有进攻城市的意思。而有限的日军一手要抱着城市这个花瓶,一手要招架敌人在农村的蚕食渗透,很有些力不能支的感觉。眼下,这广阔的土地静静的躺在他的脚下,可原来那种主宰一切的感觉却消失无踪了。
此时,他正在等待着一位重要人物的到达,这位重要人物是中国华北派遣军司令岗村宁次的爱将,也是他的学长,精通非常规作战,并在对华北八路军的扫荡作战中表现优异。鉴于南洋各地的抗日活动有不断加剧之势,是被大本营抽调来特别来传授经验的。
一架中型飞机带着呼啸飞了过来,在跑道上降落,扬起了一片尘土。藤原赶紧招呼随从坐上汽车,向跑道尽头迎了上去。
飞机的舱门打开,秋山静太郎带着两个随从走下了飞机,藤原带着前来欢迎的军官跨出车子,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过来。
藤原向前紧走了几步,紧紧握住了秋山静太郎的手。军官们肃然立正,迎接着这位号称“非常规作战专家”的视察员。秋山静太郎保持着一副庄重矜持的神情,谦和的微笑着,接受着欢迎者们表示的敬意。
在军官和侍从们的簇拥下,藤原和秋山重新上车,驶离了机场,开进了坤甸市的鬼子兵营。秋山等人的起居室已经布置完毕,挂起了地图,架好了电话,一切陈设都符合秋山的固有习惯和兴味。藤原深知这位学长整洁刻板的癖性,也力求迎合他的要求,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随后,秋山听取了藤原的报告和最近二路军的动向,他认真的听着,不时询问一些细节,脸上的表情似乎对藤原的答复非常满意。这使得藤原稍微放心了些。接着,藤原吩咐侍从们摆酒,为秋山等人接风洗尘。
秋山静太郎是日寇华北派遣军大本营的情报科长,日本特务界的干才。帝国精神的熏陶,家庭宗祖的教养,前人同僚的经验,对汉学的爱好和造诣,帝国时代的机运,使得秋山静太郎迅速飞黄腾达起来。
如同帝国所有的高级特工一样,秋山静太郎心地奸险,性格冷酷。而他高出同僚的是:虑事周密,处事果断,有机智,善应变。多年的谍报工作,使他养成了很强的自制能力,喜怒不形于色,擅长掩饰内心的复杂感情,盛怒之下也能立即转为泰然。
秋山静太郎腰细肩削,白皙的脸皮,细长的脖颈,细眉长睫,下巴尖瘦,举止从容,看上去很象一个儒雅平易的学者。
但藤原却深知他的可怕,有些日本高级军官,发起脾气来,毛发直竖,须眉皆张,裂眦突目,哇哇怪叫个不停。而秋山静太郎的盛怒往往是隐藏在平易而又带点和善的微笑里,使对方在不知不觉和猝不及防里送掉性命。
酒菜满满的摆了一桌,在战争时期,这桌酒席算是够盛的了,特别是还有几样日本的小菜,显然是藤原刻意安排的。
秋山静太郎好象很领情,啧啧称赞着菜肴的精致可口,不时举杯畅饮。
酒酣耳热之机,秋山将谈话转到了在华北征途的见闻上,“在支那华北征战的时候,一名帝国军官曾抱怨起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单调乏味的,单调乏味的土地,单调乏味的建筑,单调乏味的居民衣着和表情,除了征战本身之外,似乎没有一样东西能够引起他的兴趣。”说完,他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都停杯不饮,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秋山君,事实果真如此吗?”藤原附和着问道。
“呵呵,他的这个结论未免下得太早了。”秋山静太郎放声大笑,放下酒杯,又敛起笑容,郑重的说道:“这是因为他只看到了表面现象,还没有认识支那的真实面目。当研究了她的历史,考察了她的形胜,凭吊了她的古迹,那就不只是会喜欢这个地方,更会对她产生由衷的敬意。”
“对支那?由衷的敬意?”藤原不解地问道。
“华北在春秋战国时是燕国的属地,筑黄金台,千金买骨等典故便出于此,更出了象荆轲这样的千古壮士,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现在唱来,依旧令人热血沸腾。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秋山静太郎带着丝炫耀的神情,开口说道:“七雄逐鹿的战国时期,支那史上壮丽的一幕,当时特定的历史条件,造就了多少杰出的思想家、教育家、政治家、军事家和外交家。百家争鸣,群星灿烂,一个令人神往的时代。燕地多豪士,荆轲、高渐离这样的一代侠义节烈之士,百世传诵,千载流芳。”
藤原很了解秋山静太郎,知道他在谈话中经常引用一些中国的历史典故和名言警句,尽管有些反感,认为这是借以炫耀他汉学的渊博,但还是不好扫兴,而是附和着点头微笑,表示赞叹,“兴之所至,欲罢不能啊,秋山君,这里的古迹实在是少,闲暇时我们大家一起去游览一下如何?”
秋山静太郎的本意并不全是炫耀,他想借此事情引导在座的日本军官,引导他们注意研究自身所处的实际情况。不了解一个敌对国家的历史和现状,不了解她的国情和民俗,至少也是一个不可饶恕的疏忽。
但对于浅薄无知的几个日本军官来说,那一脸发呆木然的表情,却说明他们是一时无法理解也接受不了这些的。秋山静太郎暗自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藤原君,我不是兴之所致,欲罢不能啊在华北某地,我本来特意下车想鉴赏一下颜鲁公书写的石碑,没想到,竟然被当地驻军凿断当了铺路石。”
“颜鲁公,大书法家颜真卿,他写的碑会被损坏?”藤原也懂一些汉学,欧柳颜赵四大书法家如何会不知道,听说石碑被毁,也是微微吃了一惊。
“正是这位唐代承前启后的大书法家,世人有赞:纳古法于新意之中,生新法于古意之外,陶铸万象,隐括众长,卓然自成一家。即便从残碑书法来看,严正峻峭,浑厚雄健,磅礴的气势和端庄的神态融为一体,乃是这位大书法家的杰作之一。”秋山静太郎赞赏的语气评价着石碑,转而重重的一拍桌子,发出的响声吓了众人一跳。
“这是犯罪,这是极其严重的犯罪。”秋山静太郎厉声说道:“不学无术,自以为是,破坏珍贵文物,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为了征伐的需要,反抗的民众是可以大事杀戮的,因为他们还可以生养。各种设施是可以放手破坏的,因为它们还可以修复。而这些无价的艺术珍宝呢,一旦遭到损坏,永远也无法再恢复原样。按照某些人的观点,古代名人的陵墓可以夷为操场,有名的祠庙可以圈牧猪羊,不要艺术,废弃文明,茹毛饮血,野外穴居,统统回到蛮荒世界去。除了杀人,他们还懂得什么?低能啊,低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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