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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历起身付账,走出了酒馆,绕着黑心老六的外宅转到后面,抛了块石头进院,见没有什么,便翻身跳了进去。
夜色深沉,黑心老六躺在沙发上,醉眼朦胧地听着仙翠唱着小曲。这是两间房子通连开的卧室兼内客厅,屋里的陈设是中西合壁,兼容并包的。西方的沙发和铺着红垫子的太师椅杂相陈列;镶着铜饰的沙发床上罩着粉红色锦缎绣花幔帐,和戏台上的挂法差不多。雕花紫檀色的古色古香的梳妆台上摆着法国香水,英国口红,日本腮黄。靠窗的绿色地毯上摆了一张红漆大圆桌,上面摆着几盘点心和一壶茶水。
仙翠唱罢小曲,长出了一口气,习惯地走到梳妆台前去照照镜子。她只要有机会就照镜子,要是能有人把她每天照镜子的次数统计一下,那数目字一定是很惊人的。为了满足她这个嗜好,黑心老六特地买了一架两米多高的穿衣镜,摆在梳妆台的对面,这样她往两面镜子当中一站,前胸后背,全身半影,就都可以一览无余了。论天然的长相,她确实可以称得上漂亮了,但现在,只能称为庸俗了。
她今年岁数并不大,才二十三岁,但十四岁就风尘沦落,备遭蹂躏,极度纵欲和长期夜生活的必然结果,使她就像一棵桃李树一样,刚刚长起来,那不可抗拒的灾害就来了,狂风吹,暴雨浇,又遭一阵大冰雹。她在这灾害下挣扎着活下来了,甚至也开成了一朵花,而且由于原来的遗传基因,这朵花也开得颇为可观。但是总使人觉得黯然无光,而且扭曲变形了。
为了弥补这本是难以弥补的缺陷,就只有求助于铅黛之色。因此她就比别人更注意那化妆之术。谁知适得其反,越这样越加重了那些缺陷。她的眼眉本来是修长而弯曲的,但是她却全部拔掉,重新再画,大概那好处就是可以随心所欲,乐意画啥样就画啥样的了。遗憾的是脸上那些器官除了无关紧要的眉毛可以悉听尊便而被拔掉之外,其他部分就都不好随意更动了。可以相信,如果嘴能挖掉重做的话,她一定也会毫不犹疑地加以处置,因为她的嘴的确稍大一些。
现在既然不能再造,那就只好在涂口红的时候让它尽量缩小,把嘴角部分画出嘴外,使这被抛弃的一小角成为既不属于嘴也不属于脸的多余部分。但是除眼眉之外,也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稍加更动的,那就是牙齿。她的牙本是很整齐的,真可以用牙排碎玉来形容了。但她却偏偏硬拔去一颗,镶上了金牙,这是黑心老六的主意,因为他爱看金牙。
“宝贝儿,过来,让六爷好好疼疼你。”黑心老六看着仙翠在搔首弄姿,一股欲火从小腹升起,伸手便去拉她。
仙翠用在戏台上练就的灵活身段一转便躲开了,似嗔非嗔地白了他一眼,说道:“喝得一嘴酒味儿,臭死了,先喝几杯茶水。”
金牙老六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接过茶水,顺势将仙翠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口喝干,淫笑着,大手顺着仙翠旗袍的大开襟,向她的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