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还是挺多的,今儿雪虽未化,太阳还是挂在了头顶。大概人们也是憋在屋里很久了,趁着今日没有刮风下雪的,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我好奇问:“那是做什么?好多人围观。”进了勾栏没几步,便看见有个超级巨大的屋棚搭建在一座茶楼前。外头有不少人,不时拍手叫好,夹着一些乐器的声音。但因为声音太多,一时听不出来。
走得近了,梧桐仰头跟我:“这是鼓子词,你以前没听过吗?”
我“哦”了一声,迪古乃笑道:“也就是边边唱,有时只唱不。因着有鼓声伴奏,遂取名为鼓子词。”罢拉着我挤了进去。
只听得一清如山风的嗓音:“群芳过后西湖好,狼籍残红。飞絮濛濛,垂柳阑干尽日风。笙歌散尽游人去,始觉春空。垂下帘栊,双燕归来细雨中……”
台上,这妙音来自于一位汉族男子。附近坐着几个女子,皆蒙着面,弹筝、拨琵琶、敲鼓,配合得十分好。正静静聆听着,梧桐忽地扭头问我:“姐姐,他唱的是什么呀?”
我笑吟吟回道:“这唱的是——”
“唱的什么?”迪古乃和梧桐一齐看着我,四只乌灵的黑眸里蕴着一抹嘲笑。我大脑飞快运转……天呐,方才唱的是什么?西湖?对,听到西湖二字了!欲把西湖比西子?不是……那是什么?
好丢人,原来我肚子里这么空。
眼看两人就要爆出一阵大笑,我涨红了脸气道:“不知道又如何?我知道的,你们不一定知道。”迪古乃不怀好意的“噢”了一声,梧桐嘻嘻笑道:“方才唱的是欧阳修的《采桑子》,姐姐可要记住咯。”
啊!我这张老脸真是没地方搁了,可是这两个小鬼也太坏了吧,一点也不给我留个面子。
迪古乃轻笑道:“瞧你那神色,倒像是不服气。”我撇嘴道:“自然是不服气,我虽不知这首,其他的未必就不知,要不要我给你俩来一首?”罢不等他们回答,直接念道:“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泪滴春衫酒易醒。梧桐昨夜西风急,淡月胧明,好梦频惊,何处高楼雁一声?”
梧桐奇道:“居然含了‘梧桐’二字。”我颇有些得意,昨晚正好看了这首晏殊的《采桑子》。真是幸运,不然这老脸可是彻底丢大了。
却见迪古乃一脸淡然,轻声道:“以后还是少看这种词。”我诧异道:“怎么了?”他忽然握住我的手,俊脸煞有其事的认真起来,“这词太哀戚,少看为好。”
我正想回答,台上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还是以西湖为题,唱皆可,有谁愿意上来再唱一首?若是唱得好,这柄玉如意今儿可就找到主人了。”
什么?这也太大方了吧,唱得好就赏柄玉如意?虽然玉如意在明清两代已不是什么大宝贝,但在这个时期还是比较珍贵的。想着当年昭媛为了一柄玉如意而下狠招惩罚小七,也可以看得出玉如意有多的稀罕了。
正暗自咋舌,却猛然闻得梧桐大声喊了一句:“这儿有个小娘子愿意试一试!”罢将我往前狠狠推了一把,我惊得差点叫出声来,回头气急败坏的瞪着他道:“你又不缺玉如意,干嘛把我往火坑里推?”
他嘻嘻含笑,迪古乃也两手一摊,表示与他无关。正想偷偷溜走,然而为时已晚,台上那个人已经走了过来。周围的民众皆扭头看着我,有人用汉话道:“那不是元帅的义女吗。”
立马就有人接话道:“这下可没福气听了。既是元帅的义女,身份高贵,岂能在这里曲给我们听?”
青衣男子走近道:“小娘子要不要上台一试?”我颇有些手足无措,不自觉的看了眼迪古乃。他嘴角含笑,却摇了摇头。花涟干笑道:“咱们还是走吧,这里人多口杂。晚点让元帅晓得了,可又得念叨奴婢们了。”
她不这话还好,一我就有些烦了。元帅元帅,能不能一天不提这两个字,怎么凡事非得看他的脸色才能做?於是便头脑一热,点头道:“唱便唱,大不了就是博你们一笑。”
梧桐即刻高兴的拍了手,迪古乃却颇有些无奈,依旧摇着头。那青衣男子见我如此爽快,脸上露出一抹喜色,弯腰道:“请。”
等站上了台,我才发觉什么叫做“冲动是魔鬼”。台下一群人都满脸期待的看着我,弄得我比从前在学校舞台上表演时还要紧张。随即又苦恼了,我唱什么好呢?先不跟西湖有关的诗文我就只知道那几个,何况现在还得唱出来……嘿!有了!
解下厚重的斗篷,我拿起扇子沉吟片刻,轻咳一声,娓娓唱道:
西湖美景,三月天嘞
春雨如酒,柳如烟嘞
有缘千里来相会
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同船渡
百年修得共枕眠
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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