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的日子终是来了。[]~)[]
花涟扶着我朝马车走去,那是一辆装饰华美的车子,带着汉家女儿独有的温婉娇柔,全不似金人粗犷的风格。轻纱浮动,珠翠环绕,连拉车的两匹骏马都那样温顺可爱。花涟在耳旁轻笑道:“小娘子你看,元帅多有心。”
我微微一笑,泰阿丹在前面跟着道:“可不是嘛。”完低头蹲下给我作脚踏子,可我觉得别扭,提不起脚来。花涟无奈一笑,示意泰阿丹让开,自己把我抱了上去,我回头笑道:“这不是抱得动我么?”
她笑了笑,催促我快进去。我仰起头来,天色阴沉似山雨欲来,低低的压在头顶仿佛下一瞬便要塌下来。周遭听不见一丝鸟鸣,却总觉得有断断续续的女子呜咽声卷在风中。悲凉哀戚,幽怨至深,一如北宋凋零破碎的山河。
“小娘子,快进去啊。起风了,可不要着凉了。”花涟见我久久不动,脸上浮起一抹担忧的神色,可能是怕我又犹豫起来。我淡淡一笑,默默的钻进车里。
延续了一百六十八年的北宋王朝至此宣告终结,汴京城里的所有金银财宝、文物法器几乎都被金人掠走。北宋王朝“二百年府库蓄积“为之一空,无数宋人的心里深深埋下刻骨铭心的雪耻情结……我心里幽幽一叹,战乱是注定无休无止了……
完颜宗翰一向不愿我知道军中的事情,此次北上的细节还是逼问了泰阿丹才得知。贵妃韦氏、赵富金与柔福前些日子已随设也马及千户国禄押解北上,是第一批掳去金国的皇族。我对设也马很是不放心,但完颜宗翰在我面前做了保证,不会让他的儿子乱来。我也明白设也马对完颜宗翰的话不敢不从,在几日前,花涟曾跟我了一件事。原来设也马曾向完颜宗翰提出,想把我要了去。可想而知,完颜宗翰发了一场大脾气,命人按住设也马,打了他五十大板。我当时闻后,不免有几分震惊,完颜宗翰训斥他几句也就罢了,怎的还下此重刑?花涟又完颜宗翰治家很严,他的儿子们没少挨过他的打罚。我忍不住担心起来,亲儿子都这样,那我这个捡回来的丫头,若犯了错,还不被他打死?
其余金兵分两路撤退,一路由完颜宗望监押,包括宋徽宗赵佶、郑皇后及亲王、皇孙、驸马、公主、妃嫔等一行人沿滑州北去。另一路由完颜宗翰监押,包括宋钦宗赵桓、朱皇后、太子、宗室及一些宋臣们沿郑州北行。[]~)[]令我吃惊的是,秦桧也在这些大臣之中,没想到他居然也被金人掳走了,我以前一直以为这个卑鄙无耻之徒是在南宋才出现,难道他后来又被金人放回了南宋?老天真是瞎了眼,那么多人死在路上或是金国,却偏偏让他安然还生!绝对不行!
而那个什么昭媛娘娘,我却没打听到,还准备还她一巴掌呢!
北上的队伍庞大而又杂乱,除了金兵和宗室外,还有大批教坊乐工、技艺工匠。我是在整个队伍的前端,跟在完颜宗翰身边,赵桓与我相隔甚远,也曾想偷偷去看看他,无奈总是逃不过完颜宗翰的视线,周围又尽是金人,自己亦是不敢随意乱走。
走了几日后,天气逐渐晴好,我趴在马车的窗子上,贪婪的呼吸新鲜的空气。虽是舒服地坐在车里,可古代的路可不是那么平坦,人坐在车里时常被颠簸的晕头转向,几乎每日都要冲下马车在一边吐上一会儿。完颜宗翰又急着叫军医开方,可那能管用么,与其喝那些苦死人的中药,我还情愿多吐几回。
“好点了么?”完颜宗翰骑着马从前面折了回来,与马车并肩而行。他今日身披蹙金龙鳞战甲,外罩银狐滚边披风,腰佩一把镶着蓝色琉璃珠的龙格宝剑。气度雍容,英姿威武,眉眼间神采熠熠,似乎心情大好。
他伸手捏了一下我的脸,道:“怎么呆了?”
我回过神儿来,面上微微发热,身子往车里一缩,拉下帘子,靠在车厢里红着脸喘气。才不要让他知道我是看他看痴了,不然这脸可就丢大了!又悄悄瞥了眼花涟,她正低着头犯瞌睡,应是没有看见。外面响起完颜宗翰的大笑声,我愈发害羞起来,把脸埋进了褥子里。心想换成是在以前,会觉得男人一到中年最是恶心,可这个完颜宗翰,偏偏还是这么有魅力。真不敢想像他年轻时的模样,岂不是迷倒大一片良家妇女……
不久,宋徽宗的第九子康王赵构,因早前被宋钦宗派在外任河北兵马大元帅而成为侥幸躲过这场劫难的皇室唯一幸存人。经大臣推举在应天府登基,建立南宋,遥尊宋钦宗为“孝慈渊圣皇帝”。这是一个比徽、钦二帝更遭后人鄙夷的君王,昏庸无能,苟且偷安,宠信奸臣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岳飞杀害,在“绍兴和议”里屈辱的向金朝俯首称臣。国家大恨、父兄被俘也不能激起他对金人的仇恨,只一味投降求和,偏安江南一隅。[]~)[]
我不知道赵桓听赵构即位后作何感想,是重生希望、等着他的兄弟来救他,还是万念俱灰、觉得一切已经毫无意义。毕竟“亡国之君”加在他的身上,心里定是比赵佶要痛的多。
转眼间已过半月,我渐渐适应了日日颠簸,却又不习惯北方干冷的天气。一路过来,北地犹是飒飒寒风,草木不春,兵燹所过之处,断壁残垣,满目疮痍。我心下哀叹,若是赵桓见着了,又是一番痛不欲生!
花涟兴奋的跑了过来,小脸通红,“小娘子!要登船了!”我疑惑道:“要渡河么?”花涟“嗯”了一声,犹笑是笑脸吟吟。
我瞅她一眼嗔道:“看你的样子,那么喜欢坐船啊?”她嘻嘻笑道:“奴婢从小就听娘描绘江南风光,可是却未亲眼见过。只知江南河流纵生,在娘的家乡苏州,人们时常撑船出门,奴婢很是向往呢。”
心中念及一事,我看了看四周问:“花涟,你母亲是宋人……那你……恨不恨金人?”她微微色变,急道:“小娘子又想——”
我忙截断她,表示我不是动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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