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失魂（第四卷完）

    这时，路琴似乎听见林义宸在低声说些什么。

    她放下手，缓缓地转身，却见林义宸似乎是在和谁通电话，正背对着她俩。

    她走过去，听着他说的话，却发现是种完全不明白的语言。林义宸这时也看见她走了过来，只是远远地指了指艾悠。路琴立即心领神会，快步走向艾悠，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转身。

    艾悠泪眼朦胧地回头，路琴眼疾手快地为她擦了擦眼睛，林义宸对着手机不知说了句什么，便远远地向她伸出手，将手机递给她。

    艾悠顿了顿，伸手去接了。

    “喂……”她低声开口，却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彻底愣住了。

    回忆里少年的嗓音还带着变声期的尴尬，略略成熟的声音里残留着年幼的青涩。曾在心里无数次幻想过她会听到怎样的声线，终以为自己可以不悲不喜时，却终究在听见的瞬间失了魂。

    “All&#244；；， bonjour？（喂，你好？）”他说。

    “Bonjour……（你好……）”

    路琴承认在之后的对话她就听不懂了。她本就不懂法语，唯一知道的“Bonjour”还是玩starrysky的时候听绿川光为声优的土萌羊每天早上跟女主打招呼学来的。林义宸是不可能帮她翻译的，这本就是不礼貌的行为。

    当然她现在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关心艾悠，因为她早已被林义宸拖走去搬烟火。他们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放烟火的，不能为了别的事情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河滩的一边，是一对捧着烟火在长长的河岸线上将烟火箱排成一排的恋人。另一边有着打着越洋电话的少女，她和她分隔多年的亲人终于在这一日有了交集。

    如果不是担心影响到艾悠的通话，路琴是想点燃烟火的。

    她觉得这样美好的时刻，不该是对着没有月光的长夜的。

    就该由三重烟火映亮整个世界。

    她抱着膝盖蹲下，小声地嘟哝着：“可真能说……”

    “别五哥笑六哥。”林义宸在她身侧陪她蹲着，为她温暖泛凉的手心，“你以前也一样。”

    “哪有……”

    嘴上这么说着，路琴心里却承认林义宸说的是对的。

    那时的他们，能够同时在线上都太奢侈，更不会有几次通话的机会。只有每当年关接近时，才到了他们最恣意最无忌地联系的时刻。那时的她会拨通他的号码，远远的是烟火璀璨，他听着她低低的絮语。

    前方是异乡。

    后面是路琴。

    电话在中间。

    他遥遥地对她伸出手，但望她能握住。

    就像此时的格瑞希，期许艾悠的那样。

    不知过了多久，艾悠终于放下手机。她的眼睛红得比先前更厉害，声音里却不再哽咽。低低地向他俩道过谢，她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路琴一把拉住：“来跟我们一起放烟火吧。”

    “嗯……好。”艾悠反转过来挽住路琴的胳膊，“我也好久没放过烟火了呢？”

    这是艾悠今晚眼中第一次产生了亮色。

    比听到格瑞希的声音时还要欣喜目光，不知是不是来自烟火的映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