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人开口的同时,兰道终于突破阻力冲近。
那人语气满是嘲讽的道“别他妈的装!看你情形谁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中毒初时你明知道正雅会遭遇到什么事情却全力化解体内所中剧毒。你本来可以不顾自己人有毒性腐蚀五脏六腑,催功轻易把阿程他们几个杂碎干掉。
可是你贪生怕死,无视自己妹妹将遭遇的伤害,只想着逼毒,现在抱着她的尸体装样给谁看?保护的再好不过是个死尸!你就是个杂碎。”
一眼看清正雅和正的模样时,兰道已然瞬间猜出事情发生的大概经过,得出的结论如同那个人的攻心言语差不多。但心下却也清楚,以正的理智和果断,当然必然作出选择,那时候必然认为正雅至少不会死,必然能在其生命遭遇威胁前逼出体内毒素。
这是理智的决定,然而也无情。
当最后的结果是正雅死去,正遭受多强烈的冲击?
不是一般的强烈。当那人这番话说罢,原本冷静的正如遭雷击,护体真气瞬间弥散,正个人呆在当场,数柄仙剑毫不客气的把握机会穿透其身体。
兰道没能及时抢救,事实上也根本无法抢救,此刻真气孱弱的他根本无法格挡任何附带强大真气的攻击,保护他人不同于自身对敌,无论是卸力又或是借力效果都不可避免的大打折扣,此刻包围的人群又本是堕落城内各街区的佼佼者。
猛然遭遇几近致命的打击,正从混乱中恢复,此刻无需任何人安慰提醒,理智的他心下十分明白,哪怕过往的决定如何错误,现在要作的是杀出去,纵使不为活下去,也绝对不能让怀里正雅的尸体被人蹂躏!
“你走!我绝不会让正雅再被蹂躏。”
正说罢这话的同时,运转起仙焰门绝学焚舞九天,只见从其剑上迸射出一道红光只入云霄,天空滚滚云层如同突然着火,眨眼已变作火云。
一只火凤身躯渐渐从火云间现出,那骤然响起的怒鸣声尖锐刺耳,修为稍低些许的人闻之倒地昏迷,便是修为高深之人,亦是体内气血翻腾,脑海一片混乱。
一道火焰巨柱,从天而降。
兰道夺路奔逃,正已经疯了,正雅的事情让其内心生出深深歉疚,长期生活此地,心性早已大变,此刻被人以言语攻心之下shi身遭遇重创,自知难以活命竟施展这等根本无法控制的毁灭行仙术。
他将满心悲愤化作毁灭。
天降焰火高速扩散弥漫,瞬间将整个东街区彻底吞没,若不是东街区周遭堕落城主护卫们以阵法抵御这毁灭怒火的扩散,整个城那能否有剩下十个活人,都是未知之数。
尽管兰道已然竭尽全力试图脱逃,却仍旧未能避过,急跃而起中被那疯狂蔓延开的焰火整个吞没,哪怕急运起生死轮回,此时的他又哪里能卸去这等可怕能量?
能量的强大反噬下,整个身躯如同断线风筝般从高空朝东城门外抛飞坠落,最后狠狠撞入一颗大树旁的泥土中,全身肌肤尽被烧成碳黑之色。
堕落城内此刻更不必说,整个东街区阵法以内,连一座完整建筑都无法寻着,天火焚尽了一切生灵,包括那施招者本身和其保护着的尸体,尽化尘埃。
身躯埋入地下的兰道,恍惚中清晰听见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那时候我们没有选择,不是太害怕,也不是有希望,只是只能这样停留下去,延续生命,慢慢麻木的等待天亮。生命就是一场梦啊,就是一场梦……”
原来竟摔落在了那疯子般的老人身旁,心下突然悲哀的想到‘生活在这里的人,从一开始就已经死了。’
兰道的意识逐渐模糊,恍惚中,一股不甘的情绪,直冲脑海。‘我不是他们,怎可以又怎能死在这种地方……’
意识中突然清晰的印着那日兰长风迎接自然之劫时的面容,以及那句早已被遗忘到角落的话语“如果你最后仍旧出手,那么以后都不必继续修炼下去了!”
天道无情,命数环境不会因为你的不屈给与你第二次机会,总以为那丧失的力量终将随着时间推移再度拥有,但时间啊,又是否能从容的给你机会?
上天不会因你那得天独厚的资质而惋惜,不会同情,……
‘我已没有那时间了……’兰道悲哀的发现,原来父亲当初的那些话和道理,自己有太多不曾真正体会。
兰道的意识彻底黑去。
只有那老者仿佛永远不变的喃喃自语,始终回荡不休……
“那时候我们没有选择,不是太害怕,也不是有希望,只是只能这样停留下去,延续生命,慢慢麻木的等待天亮。生命就是一场梦啊,就是一场梦……”
梦。
那一片蓝色不见尽头的汪洋,徘徊飞舞的海鸟,温和怡人的彩阳暖光,不断拍打在海滩沙地的浪涛。
一切都让那站立的身躯感到如同身处梦幻。
阳光下,那皮肤白皙放光的依云,面含微笑深深凝视着迷茫的兰道。
“是你。”
无数次这般出现在似真似幻之中的那个女人,那个跟依云长的极为相似的女人。一个从没有说过自己名字,永远用一对深情目光凝视,却不开口的女人。
兰道本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对自己说话,但此时,那殷红的双唇却终于缓缓开启。
“你快死了,给你一个孩子好吗?”
仿佛不久前,又仿佛很遥远的记忆,逐渐清晰,那从天而降的焰火,那烧灼的剧烈痛楚,那生命流逝的无奈,一一记起。
“我快死了。”
“嗯,但我会给你一个孩子,你的孩子。”梦幻般的女人一脸微笑的说着,语气中没有悲伤,没有欣喜,没有眷恋,也没有不舍,只平静的温柔,仿佛恒久不变,仿佛永恒。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出现在我的梦中,为什么直到我将逝去你才愿意开口?”多少年来,第多少次的询问,都不曾得到过答案,此刻,依旧如故。
女人根本没有回答这些的意思,反倒微歪着头,轻声问道“你娶依云只是因为她太像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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