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看书,当然不了解外面的世界,自然也就更想不起来随时把身边所发生的一切,去和历史联系起来,吸取些什么教训。他只是凭着一种思维的惯性,在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东西。
从大轿里走下来,他和往常一样,冲着习惯了来给自己开轿门的韦昌辉点了点头,但表情有些淡漠。他和洪秀全不一样,他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也不会搞那种变脸,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一切都挂在脸上。
韦昌辉似乎没有介意,还是那副诚恳的笑脸儿,“四哥最近要注意下自己的身体哦。听说四哥一直忙于关注天京各方面的建设,小弟真是想想心里就愧得很,没有好好帮上四哥的什么忙,反倒给四哥添乱。”
“别的我不管,”杨秀清背着手,在车厂总监等人的引导下,向前面走着,扭头瞥了韦昌辉一眼,“单就说说眼下快要到来的这个法兰西公使布尔布隆。海丰老弟说的对,要想叫对方愿意和你做朋友,或者至少不会成为你的敌人,那关键还是咱们自己的实力。所以,一个各方面都要显示出天朝强大无比的天京,是必须的。再向你们上回对待那个什么文翰那样不行。称兄道弟,送这送那的,到了不是还把热脸贴到了人家的冷屁股上。”
“是,是,小弟明白四哥的苦心。”韦昌辉满脸歉疚,甚至用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比划了一下,“小弟是把钱抠的太死了,不过,那也是出于对以后的长远考虑。”
杨秀清哼了一声,“你的建议也不能完全说是没有道理,有些新的圣库支出章程正在拟订,是要想办法控制一下了。”
车厂中间的空地上,一溜儿排放着二十辆崭新的四轮马车。它们的前轮比后轮略小些,其中有绿呢类似轿子的轿车,也有天蓝色顶子的篷车。这些车辆无论外型还是结构,都比杨秀清等人以往见过的骡马车精致。
“以前的马车都是两轮的,坐上去比较颠簸。现在改成四轮的,车身和车轴之间再用弹簧连接起来,就使乘坐者感到舒服到了。”车厂总监向东王等人介绍着,“在西洋各国,目前主要的交通工具都是马车,冬天或风雪雨天,拜访客人、离家外出乘坐的都是这种轿车。要是夏日晴天闲游,还是坐篷车较好,可以一路领略沿途的风光。”
“哦,”杨秀清有兴趣地打开一辆轿车的车门,扭脸看看那个总监,“既然它比俩轮的好,以前为什么不用四轮的马车呢?”
车厂总监嘿嘿地笑了,他指了指前轴上安置的差动转向盘,“要使用四轮马车必须要安装这种转向的装置。在这方面,洋人要比我们走得远。”
“是吗,这么说,是宁王那边儿搞的这个什么装置喽?””杨秀清一脚踏在轿车的踏板上,想了一想,“奇怪,老祖宗搞了那么多的好东西,就这么个小玩意儿倒叫洋夷们占了先了。”
“其实,也不是完全这样。”车厂总监扶着东王上了车,“咱们的祖先估计是没把这东西放在心上,要不早就用上了。”
“我说也是。”杨秀清一扬手,示意跑圈试试,“咱们就是不想搞,才叫洋夷们得了乖。只要咱们想做的,就一准儿强过他们。”
车厂总监笑着点着头,关好车门,然后,亲自驾车,四轮马车在两匹马一前一后的拽动下,平稳地在院子里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