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细微声响………
“若是楚公未能看透此计,加上你、我的臂助,孔才、文休他们可有成算?”崔琰拣了块木炭,丢入火盆中,沉吟着说道,“改制一事若能成功,徐元直、庞士元等人去职,或许真能如许文休所说,引发朝中势力的调整。
假设能够借此形成实力制衡,避免楚公一方独大之局势,对社稷未必不是有利之事。
楚公威望日广,权倾朝野,荆扬诸州已成‘只知楚公,不知天子’之局。 要知道,日后执掌大汉社稷之人,仍是当今天子。
如此局面,长此以往下去,待日后天子成年时,必会生乱。 若此刻能有所预防,自然要胜过日后的大乱。 ”
卢毓抬起头,盯望着崔琰,直到将对方看得有些慌乱时,才缓缓说道:“季珪。 若你真有此心,最好永远不要对他人言出,否则恐惹其祸。 ”
“子家……”崔琰面色微变。
“楚公闻名天下之事,除仁德之外,便是善于识人用人。 似徐庶、诸葛亮、庞统等人,虽然年齿不高,却能居九卿之位,凭借的是什么?
曹操何等人物。 对徐庶、诸葛亮等人尚顾忌不已。
季珪好好想想,这几日的朝争,诸葛亮、鲁肃等人俱皆冷眼旁观,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些问题?你能冀望于一人两人看不透此计,却不要冀望所有人都看不透。
”卢毓语重心长地说道,“再者,许文休适才所提的什么‘朝中势力的调整’,根本是他自己地虚妄之言。 ”
卢毓拣起四块木炭。 放置在地上:“当朝官员,大致可分为四派————其一,为楚公宿臣,如大鸿胪孙乾、少府丞简雍等人;其二,为荆州士人。
以光禄勋蒯越、大司农诸葛亮、卫尉徐庶、少府庞统等人为首;其三,为扬州士人,以廷尉张昭、太仆鲁肃为首;其四,就是自中原、河北南下地士人。 如你我、刘孔才……
楚公宿臣一派自不待言,就是荆、扬士人两派,他们之间虽有权势之争,但于有一点上,恐怕是没有什么差别的————或许我说的不太恰当,荆、扬士人所忠诚的对象,根本就不是当今天子,而是楚公。
楚公本就是帝室正裔。 加之英雄仁厚,在荆扬士人眼中,能够代表大汉社稷之人,惟楚公而已。
只要楚公一日健在,荆、扬士人就不会反目对立。 ”
将三块木炭挪放到一边,另一块木炭归到一边,卢毓苦笑说道:“实际形势也就是,我等南下士人为一阵营。 其余三派为另一阵营。
所谓势力调整。 最终结果只能是逼得我等与其余三派彻底对立起来罢了。
而军中地情况就更不必待言了。 若要强行分出派系,大概也就是征东派与征西派。 征东大将关羽、征西大将军张飞在军中之威望远非他人可比。
数十万大军除他二人,无人能够掌控。
至于关征东、张征西与楚公的关系,也不需要多言了,季珪难道还能指望此二人弃楚公而他投?”
卢毓这番详尽的分析,让崔琰完全地沉默了。
“刘孔才、许文休不辨形势,不知深浅,却又自恃太高。 取死之道,取死之道啊……”
“子家,那我等该当如何?”崔琰这才知道,平日里好好先生一般的卢毓,却是个真正地智者。
“参与不得,那就静观其变吧……”卢毓幽然说道。
。
游说完卢毓之后,许靖当即前往司空府。
“卢子家唯唯诺诺,左右逢圆,毫无乃父之风。 文休能将他说动,真是颇为不易啊!”司空刘助轻捋颔下长髯,赞叹说道。
“人皆有弱点,卢子家也不例外。
他乃是至孝之人,只要以此入手,不愁说他不动!”许靖轻笑说道,“说动卢子家,诸般准备皆已完成,料想明日朝议时,必可一举使改制之事成功。
以试举制、功民制为机,说不定就能推动官制之革。 孔才兄距丞相之位不远矣!”
面对许靖的恭维,刘助淡淡一笑说道:“我任不任这丞相倒是其次,但官制却是必须要改。
以大将军、大司马录尚书事,将军政大权拢于一身,这与天子何异。 他日天子亲政,如何掌权?当务之急,就是要使军政分离。 大司马主军,丞相主政!”
许靖点点头:“一切皆看明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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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一众朝臣正准备参与朝会时,却突然接到黄门传讯————朝会延至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