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在鲁肃身后的,只是一支混杂了文官儒士、老弱妇孺的“逃难队伍”,真正值得依仗的士兵却被留在了队伍后列,因为要————殿后。
听到示警后。 整支队伍先是楞了片刻,随即彻底地慌乱了起来。 车辕、马匹胡乱地转向,乒乒乓乓地撞做一团。 车撞人、马撞人、人挤人、人踏人……场面混乱不堪。
惊呼声、哭喊声、惨号声……各种声音响成一片。
鲁肃惊愕地看着眼前地一切,发觉自己做出了一个错误地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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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牛角战号声激昂起响起,贯彻天地。
“杀!”附和着战号声,如雷般的喊杀声整齐地响起。
自东面而来的那支兵马彻底掀开了自己的伪装,刀剑出鞘、枪矛挺前,狂吼着疾冲而来。
迅速接近的敌军阵中。
一杆大纛“簌”地耸立起来,墨绿色的旗帜迎风飘扬,旗身招展着五个大字:上排四个字稍小一些————平南将军!下面一排只有一个字,一个斗大而张扬的————“张”!
平南将军张?!!!鲁肃低念了一句,瞬间眼睛一紧。 失声喊道,“张飞!是张飞?!!!”
这一刻,鲁肃心灰如死————这个噩梦级对手地出现,彻底断绝了自己这一众人地逃生希望!
一匹高大异常乎寻常的黑色巨马之上。 一位黑盔黑甲地魁伟大汉手持一柄头部九曲成蛇状的奇异长矛,从敌阵中猛冲而出,犹如一股黑色旋风迅速席卷而来。
“张飞!!!”虽素未蒙面,但掌管情报搜集事务的鲁肃对这个最令人头疼的对手早已耳熟能详。 只一眼,鲁肃就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子敬,快快后退!”在张昭的大喊声中,鲁肃直直地望着黑色杀神朝自己猛冲过来,浑然不想退避。 鲁肃累了。 也自内心里感到绝望了。
在他看来,逃与不逃已没有分别。 死,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子敬???”已冲至跟前地黑色杀神并未刺出手中的长矛,反而缓下了战马,低呼一声。
“……”鲁肃无惧无畏地看向对方,眼中一片平静。
“燕人张飞,见过子敬先生!”黑色杀神出人意料地拱了拱手,朗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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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 主公!”张昭仓皇地策骑自混乱不堪的队伍中驰行。 非常艰难地靠近了孙翊。
“张公,究竟怎么回事?”孙翊勉力保持镇静。 急声询问道。 至此时,孙翊也只知东面有敌来袭,但到底是什么敌,有多少敌,根本一无所知。
队伍前后一片混乱,人仰马翻,哭喊声一片,孙翊想找个人问问都不可能,而且母嫂弟妹所在的车辕还需要他来照顾。
“主公,东面杀来的是张飞兵马,他定已夺占了彭泽。 东面不可去,请主公速向南面撤退!”张昭衣乱冠斜,气喘吁吁地说道。
“什么?张飞!”孙翊身体微微一颤,楞住了。
“主公,且莫迟疑,快护卫太夫人汇合殿后兵马,向南撤退!”张昭急声催促道。
“呃…!”孙翊猛地回过神来,神色一凛,转头对身旁地孙匡说道:“四弟,你速带母亲、嫂嫂和妹子去汇合陈武、潘璋,而后随他们向南撤退!”
“那三哥(主公)呢?”孙匡、张昭齐声惊问道。
“我来领军挡住张飞!”孙翊决然说道,“四弟、张公,你们快走!”
“三哥你走,我来抵挡张飞……”孙匡急声说道。
“快走,不要罗嗦!”孙翊厉声怒喝,年轻的面庞显露出无比的坚毅,乍看与当年的孙策几乎一般无二。
就在这时,陈武飞马冲开人群,驰至孙权身旁,急声禀报道:“启禀主公,甘宁自水路突袭我军,殿后兵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请主公随末将向南撤退!”
“什么?”孙翊等人全然懵住了。
“翊儿,你过来!”吴太夫人略显嘶哑地声音从右侧车辕传了过来。 吴太夫人在亲兵的护卫下,走下车辕,面色决绝地对孙翊说道。
孙翊翻身下马,来到吴太夫人身旁,担心地说道:“母亲,外面太乱,您速回车中……”
“适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吴太夫人沉声说道,“翊儿,如今父兄的基业只能靠你了。 你速随子烈向南撤退,寻见公瑾,共续孙家基业!”
“母亲,不可……”孙翊听出吴太夫人的意思————让孙翊抛下妇孺,包括吴太夫人自己,独自突围。
“翊儿,你若不听为娘的话,为娘宁可一头撞死在这里!”吴太夫人面容决绝,沉声说道。
“主公……太夫人之言甚是!”张昭接口说道,“事急矣,主公莫要在迟疑,大局为重!刘备此人自誉仁德,当不会为难太夫人。 昭愿留下,以护卫太夫人安全!”
“我不会抛下母亲!”孙翊将嘴唇咬出血来,决然说道。
“不孝子!”吴太夫人怒骂一声,毫不犹豫地低头向车辕撞去。 旁边亲兵见机得快,一把将吴太夫人拖住。
“主公!”张昭几乎是“吼”着对孙翊喊道,“您当真要亲自逼死太夫人么?”
“母亲,儿去了,您老人家保重!”孙翊目窒欲裂地痛呼一声,猛一咬牙,飞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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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这场混乱程度远远超过激烈程度的战事落下了帷幕。
在我与甘宁的两面夹击下,敌军根本就未能组织起什么抵抗。 最后,除了3、400人乘着混乱夺路奔逃之外,其余人非死即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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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俘虏地江东群臣及其家眷被数千兵马团团包围住,明晃晃的刀剑之下,谁人也不敢擅动些许。 妇孺们紧紧依偎着,瞪着惊恐的眼睛,低声抽泣着。
“我乃长史、抚军中郎将张昭,欲求见张飞将军,恳赐一见!”人群中,张昭长身矗立,面色平静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