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惇语速越发快了起来:“并非他们觉得自己可以当皇帝,而是因为一旦称孤道寡,君臣之隔便不可抑制。皇帝需要大臣才能为他办事,而越能办事的大臣,事权也就越大,最终大到约束皇帝的程度。”
徐允祯突然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终于知道了父亲当年一边强调“伴君如伴虎”,一边又放肆大胆地为自家谋福利。只要别去碰触皇帝的龙须,随便怎么样都可以,一旦约束到了皇帝,哪怕没有谋逆之心,也少不得一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若是东宫要紧之处都是徐家子弟,能够暗中影响太子决策,世代公爵又算什么?”徐惇顿了顿:“天下之势,分合而已。大明承平二百五十七年,寰宇一统,说起来唐宋也不过如此。”
徐允祯被说得心头一跳:这是说,真要改朝换代了?
“住口!”徐允祯喝骂道:“我家乃中山王之后,一门两国公,世代享国恩,哪里容你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徐惇冷冷一笑,并不接话,只是道:“若是公爷子弟之中没人可派,学生倒是不介意去走一趟。”
“只怕你没毛遂的锋锐。”徐允祯脸seyin沉。
“不将我放入囊中,焉知没有锋锐。”徐惇起身抖了抖袖子:“学生告辞。”
徐允祯被徐惇气得脸上青白交杂,突然一个哆嗦,激出一身鸡皮疙瘩,心中暗道:莫非书中所写的那些桀骜不逊的王佐之才,便是他这个模样?
……
崇祯十六年八月,自太子出宫防疫赈灾已经两个月了。
其中虽然有所起伏,但bei jing市面上渐渐恢复了繁荣。鼠疫已经在城中绝迹,甚至连乞丐花子和难民也一并失去了踪影。因为这些人都被收纳进了京师城外的难民营中,其中身体条件好些的,还能得个清扫街道之类的活计。
渐渐安稳下来的民心让太子的声望再次冲上了一个巅峰。
百姓不方便直接在家里为太子殿下建生祠,便有人以假想出的太子容貌身形塑像,冠以太微星君的神名,放在家中神龛供奉。
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走街串巷的道士们推波助澜,将太微星下凡的事说得恍如亲见。
朱慈烺从成国公家里总共挖出了黄金万两,白银三十万两,外宅、田地折价拍卖,又得了近二十万两,一时间比他爹的内帑还要丰厚。而且这笔银子还不是此次京师防疫战役的全部所得。
因为朱纯臣的书信,成国公一族的亲戚们纷纷解囊,比捐给皇帝大方得多。光是这笔捐资就高达十万两。随后传出朱纯臣的死讯,为了麻烦太子殿下派人主持成国公的葬礼,这些亲戚再次捐了十万两,宫中也派下了三千两丧仪银子。
朱慈烺当然不会将银子浪费在死人身上,只是一把火烧了了事。
宋弘业收到太子的密令,在各衙门之中散播朱纯臣有份遗表被太子扣下,里面是恳请册封下一任成国公的人选。如此一来,朱家的亲戚们又少不得纷纷破费一番,希望太子能够在关键时候说句关键的话,让自己这一房也享受一下国公的待遇。
整个成国公项目持续了近半个多月,每天都有大笔银子入账,最后收益超过了百万两之巨。
这仍旧不是全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