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涉及到德县,当时主持会议的市长蔡昌华向阎华文问起这项工作。阎华文一个是第一次参加这么高层的会议,未免有些紧张;另外一个这项工作本来就是县长亲自负责的,阎华文根本就不清楚,站在那里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蔡昌华当时就很不满意。参加会议的市政府秘书长李文海自恃是蔡昌华的心腹,在会上就毫不留情批评起阎华文来。
本来,一个副厅批评一个副处也是很正常的时候,况且主持会议的市长也没有说什么。但是陈宁看到李文海批评看上去岁数一大把的阎华文象儿子一样的训。同时,陈宁也知道阎华文是代县长参加会议的,不由地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帮阎华文开脱了几句。见陈宁出来讲话,李文海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为此,当时阎华文很感激陈宁,会议结束后,一个劲的要请陈宁吃饭,因为陈宁已经有安排了,也就谢绝了阎华文的邀请。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要不是陈宁看到阎华文面熟,而且又听到他的名字,陈宁早就记不起来这事了。
“陈市长,当时要不是您帮我说话,那天我可是丢人丢大了。”坐下后,阎华文还是一脸感激地对陈宁说道。
一来,阎华文确实很感激陈宁;二来,如今陈宁已经是常务副市长了,两人又正好有这么一段渊源,阎华文正好趁机和陈宁拉拉关系。虽然,阎华文岁数也大了,想法也淡了很多,但是想法淡,不等于没有想法。如果能够跟陈宁拉上关系,说不定自己到点之前能弄个正处级待遇什么的。
“当时李市长也是不了解情况,批评有失偏颇。”陈宁笑着摆了摆手,接着又关心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调到宁远来工作的?”
“是去年换届的时候。”阎华文连忙回答:“陈市长,我本来就是宁远市人,组织部在去年换届的时候,也是考虑到我是宁远市人,就把我调了回来,担任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后面这些话,阎华文多少有些苦涩。虽然组织部把他从德县调回宁远市,名义上是照顾他原本就是宁远市人。但是,阎华文也清楚,换届的时候,德县的县长正好到点,本来他是很有希望接替县长,干上一任政府一把手的。但是后来确实组织部的一个副处长下来接替了这个职务。阎华文在德县工作多年,就是当常务副县长,也比现在当一个有职无权的党群副书记来得强。
对于阎华文话中似乎带有的牢骚,陈宁不过笑了笑,并不想就这个话题和阎华文展开。他今天是来检查宁远市的信访工作的,同时对宁远市的信访工作非常不满意,也没有心思跟阎华文叙旧聊天。抬手看了看时间,自己进来到现在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了,让钱培元通知的人居然只来了一个阎华文,不由的皱着眉头对钱培元说道:“怎么回事,你们何书记固然临时有事,那分管信访的副市长怎么还没到?”
其实,在陈宁和阎华文说话的时候,钱培元就在焦急的看着时间,虽然说分管信访的常务副市长陶海春是何海松的人,但他毕竟是副市长,属于钱培元这个市长的管辖范围。
“陈市长,我刚才已经通知过他了,让他立刻到市政府。我现在马上再催一下。”这次,钱培元倒没有去办公室打电话,刚才他已经在电话中,听到了年轻女人的声音,估计肯定是陶海春又在外面鬼混。出于对陶海春的不满,钱培元也落得当着陈宁的面,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陶海春的电话,同时还故意按下了免提。
“陶市长吗?你怎么还没到?”钱培元语气严厉地在电话中质问道。
这个时候,陶海春也正坐在车里催促着司机紧赶慢赶。接到钱培元的电话,听到钱培元严厉的质问,心里虽然十分不满,但还是回答道:“钱市长,我刚才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下面乡里检查工作呢,我现在正在路上,估计还有十分钟就到了。”陈宁在市政府等着,如果没有一个理由,陶海春也知道说不过去,只得临时瞎编了一个。
钱培元“嗯”了一声,看了陈宁一眼之后,挂断了电话。虽然刚才他按下了免提,在座的人都听到了,但是钱培元还是小心地向陈宁汇报道:“陈市长,我们分管信访的是常务副市长陶海春,他还有十分钟赶到。”
其实,刚才钱培元一系列打电话、按免提,向陈宁汇报故意省略下了陶海春在电话中所说的在下面乡镇检查工作等动作,也暴露出了他和陶海春之间,肯定是存在矛盾的,而且也暗示出他根本就不相信陶海春会在下面乡镇检查工作。
在座的都是人精,谁会听不出钱培元话中意思。虽然阎华文在平时的工作中,跟钱培元的关系一般,但是他也清楚钱培元平时根本就是指挥不动手下的常务副市长陶海春的。跟他自己一样,身为党群书记,下面的组织部长根本就不听他的,有什么人事上的事情,总是跳过他,第一时间去征求市委书记何海松的意见。可以说,在宁远市两人应该算是同病相怜。阎华文和钱培元对视了一眼,同时,阎华文也注意到陈宁的脸上不满的表情非常明显。有意无意的说道:“哦,今天陶市长也参加座谈会呀,他今天去下面乡镇检查工作了吗?我昨天从茅岭乡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陶市长和宁远房地产公司的老板马涛一起去了茅岭度假村。”
这一句话太厉害了,等于是戳破了刚才陶海春在电话中的谎言。陈宁一听果然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钱培元也十分感激地向阎华文看了一眼,有些话他这个市长是不能说的,而阎华文本来就跟陈宁有旧,再说他和陶海春又不是什么上下级直属的关系,由他出面上眼药,更能让陈宁相信。
其实,陈宁从钱培元的一系列举动以及刚才阎华文明显在给陶海春上眼药的话语中,听出了宁远市的班子肯定是不怎么团结,钱培元和市委书记何海松之间以及和常务副市长陶海春之间,存在着比较大的矛盾,而且刚才阎华文的举动似乎又是在声源钱培元。尽管陈宁就今天的事情对何海松和陶海春是相当的不满,但是他也无意介入到他们宁远干部的争斗中,更不想被人利用。陈宁的目的很明确,他是分管信访工作,这次下来就是检查宁远的信访工作,搞清楚宁远信访工作中到底存在着什么问题。至于,他们这些宁远干部中存在着什么问题,只要不涉及到信访工作中的问题,陈宁根本就不感兴趣。班子成员之间存在矛盾,特别是一二把手之间的矛盾是非常普遍的。陈宁自己自从到地方工作以来,一直在跟各种矛盾斗争嘛。
陈宁听完阎华文的话,脸色虽然难看,但是并没有出声,钱培元和阎华文也知趣地闭紧了嘴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又过了七八分钟,接待室的门外又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守在门口的宁远市府办主任,十分迅速地打开了门,进来的人并不是大家都以外的宁远常务副市长陶海春,而是陈宁的秘书费明和宁远信访办的主任王富山。
费明神情严峻,手里还拿着一叠资料,而王富山则显得很尴尬,进来之后,眼睛一直朝着市长钱培元的脸上瞄去。
看到王富山尴尬的表情,钱培元反而放松了下来,刚才他在信访接待室的门口,听到那些老百姓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来上访的。这些都是宁远房地产公司搞出来的事情,对此钱培元也多次向何海松反映,可是何海松每次都是置之不理。今天就让陈宁知道知道这些事情,何海松在宁远一手遮天,他这个市长也是有心无力。宁远房地产公司背后就是由何海松和陶海春撑着,出了问题,也是他何海松和陶海春的责任,他这个市长反正早已提出过不同的意见,最多是落个信访工作不力的批评。
“费明,那边群众的信访工作都接待完了?”陈宁看到费明神情严肃的进来问道。刚才,在信访接待室门口,陈宁也听到了一些情况,也急切想知道具体的情况。
费明摇了摇头,快步走到陈宁的面前。“陈市长,我们刚才一共接待了四位群众的上访,还有的,信访办的同志正在接待,我和王主任感到这四位群众反映的问题,事态都比较严重,所以就提前向您来汇报。”说着,费明把手中的一叠材料双手递给了陈宁。
费明跟了陈宁这么久,平时也是一向十分稳重的,但是今天的神情很凝重,肯定是情况非常严重。陈宁的眉毛顿时一挑,靠在沙发背上的身体顿时直了起来,从费明的手中接过了那叠材料。刚刚低头要看,刚才费明和王富山进来,还没有关上的门口顿时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
“陶市长,你怎么现在才到,你知道陈市长等了你多久了吗?”未等陈宁看清进来的是什么人,市长钱培元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冲着来人,严厉地训斥道。
进来的人正是宁远的常务副市长陶海春,虽然陈宁并不认识他,但是不等于陶海春不认识临州的常务副市长陈宁。尽管陶海春很看不起刚才训斥自己的市长钱培元,但是在陈宁面前他可是不敢有任何的放肆。满头大汗地跑到陈宁的面前,连忙说道:“陈市长,对不起,我今天去下面乡里检查工作了,不知道您要来。”
“检查工作?哼。”陶海春的声音刚落,旁边就穿了一声讥笑声,声音虽然轻,但是足以让接待室里的人都听到了。陶海春讶然地往声音的来源地看去,这个声音就是从坐在陈宁身边的区委副书记阎华文那里发出的,阎华文此时正带着讽刺的笑容,看着满头大汗的陶海春。
虽然昨天阎华文在茅岭度假村看到了陶海春和马涛两人从车上下来,但是陶海春却没有注意到阎华文。当看到阎华文一副不相信的神色,还讥笑自己,心里诧异的同时,顿时也是一阵光火,心道:这个老家伙,今天怎么变得胆子这么大,难道他知道自己今天根本没有去乡里检查吗?
因为陶海春没有来的时候,阎华文就已经当着陈宁的面戳穿了陶海春在电话里,对钱培元撒的谎。作为市政府的一把手,今天当着陈宁的面,钱培元也是再一次严厉地对陶海春说道:“陶市长,今天你虽然来迟了,可能有特殊原因,但是你首先要端正态度,明明和宁远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马涛在茅岭度假村,为什么还要骗我说是到乡里去检查工作了。你如果不承认的话,你告诉我去了哪个乡镇,我马上打电话核实。”
钱培元也是被陶海春怠慢已久,今天难道有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桀骜不逊的副市长,钱培元焉能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最后有几句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