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辩解道:
“这可不是我当儿戏的。今上明码标价,司马太守想辞官都不行啊(注6)。”
“唉……”
听到司马直的名字,蔡邕放下拳头,长叹一声:
“可惜了司马兄……可是文归,今上昏庸,你不能也跟着胡闹啊!”
“我不胡闹有用吗?您以为朱公伟没花钱(注7)?我和他家可是有生意往来的,他当官之前结交权贵,就花掉了几千万,现在任兰陵令,肯定还得给陛下一笔任职的钱。”
“唉……今上胡闹,可惜没人能劝阻一下。”
“您倒是劝阻过,可结果呢?”
听到萧恩略带讽刺的话,蔡邕不禁无语。皇帝昏庸,宦官弄权,就算有忠臣又能如何呢?似自己这般流亡在外,有弟子照顾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其他党人可不像自己这般幸运。
“老师您也别太难过,大汉还是有好官的。”
看到蔡邕情绪消沉,萧恩安慰道:
“朱兰陵(朱儁)虽然没少使钱,不过其人确实有些本事。庐江卢子干(卢植,时任庐江太守)、北地皇甫义真(皇甫嵩,时任北地太守),都是文武全才的能吏。”
“算了,不说这些了。”
蔡邕摆摆手,结束了这个话题,又抬头对花月奴说道:
“你来写几个字,让我看看。”
花月奴看了萧恩一眼,见萧恩点头同意,才将怀中的小蔡琰交给蝶恋花,自己走到书案之前。
蔡邕的房间,笔墨是不会缺的。至于纸张,虽然不是没有,但却都是一些蔡侯纸,颜se发黄,质量也一般。萧恩虽然已经安排家人去徐州寻找左伯的踪迹,希望能获得新的造纸技术,不过暂时还没消息传来,看样子还得继续等待。
花月奴磨好了墨,看看左手边的竹简,又看看右边泛黄的蔡侯纸,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干脆从书案的匣子里抽出几张丝绢。蔡邕看到花月奴的动作,不由狠狠瞪了萧恩一眼。蔡邕对自己寄宿在弟子家多少有些心结,虽说ri常物资萧恩从来都是充足供应,但蔡邕还是节约为主,并不舍得太多使用丝帛一类的物品写字,平时更多还是使用竹简或者蔡侯纸。现在眼看花月奴随手就把自己藏起来的丝绢拿了出来,自己又不好训斥花月奴,只好朝萧恩发泄了。
萧恩可不清楚蔡邕这点小心思,他还被蔡邕瞪得一头雾水呢。萧恩可是早就和蔡邕说了,丝绢之类的东西尽管用,不够了随口吩咐一声就会补上。要知道,蔡邕可是书法大家,就算ri常练习的字迹,一样能卖出大价钱。相比这些,被蔡邕用掉的丝绢完全就是九牛一毛了。当然,这事不能让蔡邕知道,否则的话,老头估计又该闹别扭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花月奴当然不会去管,她略作思索,素手轻扬,挥毫而就。
“抚琴浅唱兮,乐绕山居。君子所爱兮,美人如玉。旭ri东升兮,昭明太虚(注8)。”
见花月奴写完,蔡邕捧过丝绢,认真品读。花月奴一直学的是楷书,对隶书并不擅长,至于篆书则根本不会写。这次在丝绢上随手写诗,则用的是最擅长的小楷。当然,花月奴的小楷和后世“钟王”(注9)还是有些区别。钟繇的小楷脱胎于隶书,虽然已经有了“飞鸿戏海,极生动之至”的架势,但多少还带着一些隶书的影子。花月奴则是习字之初就直接练习楷书,并未受到隶书的影响。而且花月奴的楷书风格更接近唐代虞世南,加上自己身为女子,虽然略失大气浑厚,但却更加秀雅飘逸,更具特se。
“辞好,字更好。此女若是男儿身,当可为一代宗师。”
蔡邕闭目赞叹,珍而重之地将这张丝绢叠好,放进香囊之中,又起身将香囊塞到了蔡琰的襁褓之中。转头对萧恩说道:
“文归啊,昭姬以后,就交给花月奴教导了。至于昭姬的终身大事,则等她长大以后自己决定。”
萧恩微微一笑,俯身拜倒:
“多谢老师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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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孟德尔其人其事,不知道的自己百度。对于孟德尔,我的评价是,他与爱因斯坦一样,是一个伟大到超越了时代的人。
注2:我知道你们更习惯蔡文姬,但是蔡琰本字昭姬,所谓文姬是写史书时候为了避司马昭(注3)的讳,才让蔡琰“被文姬”的——可见“被xx”是我天朝自古以来就有的优良传统。
注3:话说回来,司马昭先不提,司马懿也还要再过两年才会出生,要不要等司马昭出生的时候强制改他名字为司马文呢?
注4:朱儁字公伟,会稽上虞人。
注5:这是灵帝干的荒唐事,把官员职位明码标价出售。一个县令根据县的大小、所处位置的不同,大概是三百万到五百万钱不等,吴郡的县令估计用不了五百万钱。
注6:这里说的是钜鹿太守司马直,被朝廷任命之后,因为交不起钱想要辞官,灵帝不许,司马直为了不剥削百姓,上任途中自杀。这件事情也是熹平六年发生的,不过我估计实际发生时间应该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之后,忽视就好。
注7:真不是污蔑朱儁。先不说当时那个环境,历史记载朱儁也花了几百万钱来帮助周规、尹端等人。
注8:太虚指代天空最早应该见于晋朝孙绰的《天台山赋》,不过既然孙绰上来就敢用,估计早些时候已经有过这种用法,只是没传到现代罢了。
注9:钟繇、王羲之合称“钟王”。当然,王羲之虽然没影,但是钟繇现在已经二十多岁了。只不过这个时候钟繇的书法还没有大成,名声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