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皱,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凤歌山庄的底细都没有弄清楚,便已经与接钟鼎的义弟短兵相接,南湘三义在湘州多如牛毛的土匪中,绝对是顶尖的存在。
老大凤歌山庄庄主接钟鼎,承袭祖上家业,任侠好义,在湘州黑白两道都有稳固的基础,作为本土豪绅,他可以明目张胆的打着民团的旗号训练兵马,麾下号称有三千好汉,较真细算的话,一千五六的精装武士也是有的,这样的班底,放在正规军不算什么,作为土匪可就非同小可,加上湘州习气,老百姓对外地来的官员天生厌恶,对本乡本土的土匪却抱有极大的同情,所以接钟鼎在湘州南部权势滔天,实际权力远比坐拥几万官兵的官员来得实在。
老二杨强,就是眼前这个老头,对于这个湘州第一号的独行大盗,易天行并不敢小觑,他不比那些只能在自己地盘横行无忌的地头蛇,他的枪法不仅在湘州称雄,就算是放在整个神州,也是一流高手。
老三通天鼠薄乘龙,他才是南湘三义中最令易天行头疼的人物,此人诡计多端,却又长袖善舞,湘州的江湖人士,十之八九都跟他有交情,随便写几封信,就能召集一群高手替他办事,跟潘瑜结下梁子的是接钟鼎,但是真正对潘瑜造成麻烦的却是他。
易天行此番来湘州,并不是为了把仇恨加深,恰恰相反,化干戈为玉帛才是他的目的,说到底,这里是南湘三义的地盘,他们在湘州朝廷、武林,甚至民间,都有着牢不可破的基础,他们代表的,是湘州许多人的利益。
杀了接钟鼎很容易,覆灭凤歌山庄对于易天行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江湖这么多年来,用毒高手一夜之间灭人门、屠人城的例子屡见不鲜,易天行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本领,但是要让双方满意,这就难了。
朱雀花只有一朵,此物天生神物,可遇不可求,更重要的是,它有莫大的功效,除了炼制生死人肉白骨的疗伤圣药,它还能炼制延年益寿、增长内力的灵丹,对于接钟鼎来说,看着朱雀花眼睁睁落入他人之手,绝对是他难以接受的事情。
还有个问题,就是面子,对于某些混迹官场、商场的人来说,面子一文不值,但是对于刀头舔血的江湖人,尤其是带着一帮手下打家劫舍的土匪头子,面子绝对是头等大事,谁伤了它,就得用血来偿。
易天行打的主意,是先了解敌情,然后再做计较,有人就有利益,对于江湖更是如此,有人认为江湖是快意恩仇的地方,有人认为江湖是义气千秋的殿堂,但是易天行并不这么看,读多了江湖秘闻,他发现江湖其实风高浪险,江湖其实利字当先。
随心所欲、重义轻利的江湖人不是没有,但是要么死得早,在没完没了的火拼厮杀中丧生,要么混得孬,就像昔日号称天下第一剑的随心剑李云天,名气倒是有了,本领也是人所共见,但是他一辈子餐风露宿、孤独终老,死后暴尸荒野,连口薄皮棺材都没有。
真正功成名就、名利双收的江湖大豪,没有一个傻子或者疯子。
就拿南湘三义来说,湘州那么多土匪,怎么他们八竿子扯不到关系的人能够结拜?接钟鼎有固定的地盘,有雄厚的家底,有清白的身份,就算不做土匪,也是豪侠一流,但是有一个兄弟神勇无敌,有一个兄弟帮他协调关系,他才能坐稳南湘武林第一把交椅。杨强能打,一人来去,天下横行,可是他要结婚生子,他终究不可能一辈子独行,大哥有权有势,三弟知交满天下,自己才有后路。薄乘龙朋友多,但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明白人情薄如纸,自己没有出身,没有武力,没有足够的利益,谁为你付出?但是两位义兄有,这就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谁都知道薄乘龙的背后是接钟鼎和杨强,跟他们套不上交情,跟他薄乘龙套上交情也一样。
所以易天行很早就明白一件事情,在江湖的世界里,没有解不开的仇恨,只有满足不了的利益,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样的利益可以满足接钟鼎而又让自己可以忍受?同时还要让双方都能下得了台?接钟鼎把事情闹这么大,一方面是被潘瑜夺去朱雀花的事情见者甚多,无法掩住消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觉得双方利益无法取得一致,干脆撕破脸皮,好歹落得不畏强权的名声。
但是刚刚踏入接钟鼎的地盘,就跟杨强对上,却非易天行乐意的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他击败杨强,扫的不仅是杨强的面子,那是在打湘州武林的脸,可是如果他败在杨强手里,这件事就没法善后了,湘州武林会说看吧,潘瑜这种朝廷鹰犬也就仗着人多欺负我们湘州人,真要动起手来单挑,根本就不够看!
看见易天行沉默不语,杨真真冷笑道:“怎么?怕了?”
鲜于冲眉毛一挑:“闭嘴!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
杨真真闻言大怒:“你个废物臭男人,找死么?!”说罢手一扬,一道银光直刺鲜于冲咽喉。
鲜于冲大喝一声:“来得好!”一挺长枪,迎将过去。
杨强见状暗自颔首,他老于江湖,怎么看不出鲜于冲的用意?想不到鲜于冲一脸敦厚,心思如此活泛,他出言挑拨自己女儿出手,自己便不好意思插手其中,双方也就有了缓冲的余地,不过杨强随即嘴角翘起,心中想道:“惹上我女儿,算你倒霉吧!”
就在杨强心念转动之间,杨真真已经把枪法展开,只见银光闪烁,在她身外涌起一幢银白色光华,灿烂如群星,繁茂如梨花。
鲜于冲的枪法刚劲有力,毫无花俏,讲究的便是一力降十会,可是面对杨真真的璀璨枪光,他却怎么也无法攻破。
杨真真的梨花枪法看似华而不实,但是每一点银光都蕴藏着惊人的弹、震之力,这种力量并不是蛮力,而是一种技巧,虽然谈不上四两拨千斤,但是却能给对手带来沉重的负担。
鲜于冲的长枪每刺中一点银光,双臂便会被震得抖动一次,场中看似他在压着杨真真猛攻,其实杨真真以逸待劳,并未用出多少力道,便将鲜于冲的真气和体力一点一点的磨去。
鲜于冲与杨真真战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鲜于冲的双臂已经酸麻难禁,出枪速度越来越慢,就在此时,杨真真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