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麟。她脸如凝脂,清波流盼,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头上黑丝盘鬓,碧玉龙凤拆斜插,随风款款轻曳。
往下望去,她身披翠水薄烟纱,曲线玲珑之身躯则配以白牡丹散花水雾拖尾裙。香肩若削细腰若束,在那盈盈一笑间,呈莹白皓腕于腰间浅金玉带前,袖口处淡蓝色绣花图案更显清雅绝尘。
何方有佳人?眼前是也。
市井中所流传的佳人画像,怎一个‘次’字了得?与这面前绝色女子比來,便是玷污了她的绝美、她的脱尘。
“傅大人此言差矣。”沈心瑶淡淡地笑道,“圣人有云:尊师重道。我既然是皇上的老师,皇上已经落座,我自然也可以落座了。何况,皇上已以眼色示意我坐下,傅大人沒看明白,那是傅大人不解圣意,又怎能说我擅自落座呢?”
傅青麟的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又不好真的去质问皇帝是否让沈心瑶坐了。但他心里也明白,皇上和沈心瑶就是一伙儿的,沈心瑶说皇上以眼色示意过了,那皇上就算沒示意过,也必然会说示意过。所以,他问也是白问。
“皇上也向你们示意过了,让你们坐下,你们想抗旨么?”沈心瑶有意让这傅青麟吃瘪,故而转头望向其他官员,温和地说道。
‘抗旨’二字一出,在场官员们纷纷胆颤。这局势不明啊,谁知道皇上和丞相到底鹿死谁手,何况还有个摄政王一直沒露面呢。
偏偏萧子墨什么也不说,视线一直看着手中的一本折子,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不过他的表现就已经很明显了----沈心瑶不论做什么,他都懒得管。
“谢皇上赐座。”于是官员们还是做了墙头草,暂时倒向了萧子墨和沈心瑶这边,纷纷在龙椅下方两侧的座位上坐下了。
大势所趋,傅青麟也无法,只得硬着头皮一同坐下。
傅青麟屁股刚一挨着椅面,沈心瑶就轻笑出声了:“现在,傅大人也犯了大不敬之罪了吧?皇上可沒说让傅大人落座呢。”
傅青麟一下子抬头,怒目而视:“你方才明明说……”
“是,我是说过皇上示意‘你们’坐下,可我说这话的时候不是对傅大人说的,所以这个‘你们’,或许并不包括傅大人在内。皇上若只让其他人落座,而沒让傅大人落座呢?傅大人不就犯了大不敬之罪了?”沈心瑶峨眉淡挑,眼中尽是冷刃锋芒。
好一个巧舌如簧的女子!众人都在心中如是想道,她这是明摆着借皇上之名打压傅青麟呢,幸好他们方才沒有开口刁难她,不然现在陷入尴尬境地的就是他们了。
于是有官员开始发现,在这沈心瑶一次次让几位重臣吃瘪难堪之后,他们也似乎有所忌惮了。他们不愿轻易的去捋虎须,不愿做这个出头鸟,而从丞相的党羽开始慢慢站在了中立的位置。
这沈心瑶能文能武,才情堪称天下一绝,武功虽然沒有亲眼目睹,但听说前几日在京城也露了一手,她另一层身份竟然还是那神秘的云族女子!再加上皇上的信任,而她又顶着‘准羽王妃’的头衔,不得不让人忌惮三分。
看來,这场龙争虎斗,一时半刻还停不了。所有人在心中有了这样一个共识,也就更加小心翼翼不想站错队列了。
傅青麟哑口无言,但又沒沈心瑶那么大的胆子揣摩圣意,拿皇帝來作挡箭牌。这沈心瑶说什么都对,皇上不会反驳,万一他说了句错话,皇上发怒他可就不好收场了。
萧子墨这时候,突然抬头,视线从那本一直拿在手中的折子上,移到了傅青麟脸上。看了傅青麟好一会儿之后,他轻轻的哼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可到底也能够让近在咫尺的人听个清清楚楚。
‘扑通’一声,傅青麟跪在了地上。
“皇上恕罪,臣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什么,傅青麟自己也不清楚了,他的脑子里现在成了一团浆糊。但他心里有个念头开始生出:以后,就算是丞相示意,他也不会再惹这个难缠的沈心瑶了。
萧子墨又浅浅一笑,抬手道:“心瑶不过是和傅爱卿开个玩笑罢了,朕确实有以眼色示意,让包括傅爱卿在内的官员都坐下。傅爱卿无罪,起身落座吧。”
沈心瑶也笑道:“皇上说的是,还是皇上了解我,我的确是和傅大人闹着玩儿呢。”
众官员绝倒:这简直就是先狠狠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吃啊,偏生还让人发作不得。看來这位小皇帝也并非简单角色啊,不过才登基月余便有了这种巨大改变,让人小觑不得。
而小皇帝的成长,难道真是沈心瑶的功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