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话,依曹操的推测,肯定就在这些人当中。而借着天子将迎纳骁骑大将军之女,而换防宫中宿卫,着人打扫宫舍的借口,无疑是最不会引起怀疑的。
曹操的军令在许昌,是要比政令难处未央的少年天子刘协说话管用很多的。这才三更刚过,奉命值守宫城的两千余曹军兵士便已经开始有序换防了。见识过天子落魄,因而难免有些失却敬畏之心的曹军兵士,难免闹出的动静稍微大了一些,被惊醒的天子刘协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夜色下,无数手持火把的披甲兵士,在宫禁之中来来去去,明晃晃的兵戈在月光之下发出湛蓝的冷光,被吓的连袍服都不及穿上,便躲进了偏房当中,直到发现这些兵士似乎对他这大汉天子似乎并么有多大的兴趣,在各自为首的校官伯长之类为首之人的呼喝之下,只是将宫中侍女、内宦驱逐出住所,又漫不经心的将些破衣烂布随意的丢到一处,才慢慢的放下心来,也不敢动怒放下架子去询问宿卫殿外门前的兵士,但总算是吁了一口气。
“不好!这群目无君上的逆贼,竟是用这种下作法子来朕这里寻人了!”这口气尚未喘完,刘协苍白的脸色却是突然一变,露出几分惊惶之色来,侧面看去竟是有些狰狞,看的伺候在刘协身边,此刻已经是下身一股子尿骚味的内侍,不觉又觉得胯下一暖。
其实倘若不是眼下的大汉在经过了几代“极品”帝皇的折腾,已经是千疮百孔烂了根基,自有便受尽了磨难的现在少年天子刘协,无论是心性还是秉性,都要比之前那些祖宗们要好上太多了。曹操的计策虽然看上去稍微顾全了他们君臣的面子,但曹军兵士依令行来的举动,却还是让刘协看出了端倪来。
“天子勿惊!末将等只是奉命清扫宫室,以备来日天子纳妃大喜!兵士们感念天子恩德,个个奋勇争先,不想惊扰了圣驾,末将等万死!”或许是在河北战事上受了大挫的虎豹骑兵士以及之前没有“机会”去前线搏杀的曹军精锐兵士对这位给自家主公背后使绊子的天子胸中颇有些怨气,因此动静着实弄得太大了些,在曹休、曹纯赶到时,也不由得脸上有些发烫。两人好歹也是受了“忠君教育”数十年的大汉土著,在背后怎么议论刘协这少年天子不说,当面见了,而且还是在这等尴尬场面,两人也不由得脸上有些发烫。但念及曹操的吩咐,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曹爱卿及众卿等果然是我大汉忠臣呵!”之前还因为以前董卓、二贼时代留下了阴影,对宫禁中动兵颇有些心惧之意的刘协,在见了曹休、曹纯两位曹军大将这般“恭谨”的说着不着边际的废话,当即也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冷哂,沉声说道:“既然骁骑大将军这般着急要做朕的岳父,那便随你们吧!只是尔等需谨记,别的地方都随你们折腾,只是宫中承恩殿乃是朕临时供奉历代先帝的庙堂所在,芳华苑乃是董贵人所居之所,这两处尔等切切不可有所惊扰!且去吧!”
“诺!”曹纯及曹休对视一眼,眼眸中皆是露出几分笑意,垂首对刘协行礼说道。却是没有发现刘协眼眸中,也是同样的闪过一丝冷笑之意。
“陛下,您前几日不是还说承恩殿亟需打扫,莫让历代先帝牌位蒙尘么……”一直跟随在刘协身边,此刻裤管冷飕飕,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正浑身发抖的内侍,小心翼翼的扶着刘协回到寝殿,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懂得什么!哼!他们这哪里是在打扫宫室,你见过寻常百姓家有半夜三更打扫房屋的先例么?”刘协自回到寝宫之后,嘴角噙着的冷冷笑意便一直未曾散去,听了这内侍所问,随口说了一句,却又及时的住了口,狐疑的瞪了这内侍一眼,便自不言。待这内侍走远,刘协才缓缓了吁了一口气,脸上不属于这年纪身份的狰狞之色一闪而过,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哼!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曹孟德,这可是你教给朕的!这两处一处为历代先帝的牌位供奉之地,一处为内宫妃嫔居住之所,可皆是藏人的好地方啊!你那两位族中将军,可千万不要不去!否则,朕又怎么能逼你自斩臂膀,又同朕那位有离心之像的国舅为首的无用百官成为死仇呢!曹操!曹爱卿,你选的这两人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