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后一眼不发的甄蹇父子,都露出了几分疑惑之色。
“是援军!是牵招将军请来的文远叔叔的援军!”还是吕玲绮同秦某人心意相通,待那逆流而上,速度却依旧不慢的船队自河道岔口处慢慢的露出了全身,吕玲绮登时像是个小孩子似的猛的跳将起来,拽着秦旭的手臂,小脸上满是激动的大声喊道。
“是文远!就是文远!”吕玲绮的一声呼喊,仿佛点燃了正在岸上忧心于河中战事却有力无处使的兵士的希冀,纷纷呼喝起来。本是满脸纠结,悲喜重复的成廉,这下子也仿佛瞬间便恢复了精气神,三两步便趋近河边,不顾河风劲铄,仿佛随时都能将他这百十斤吹落河中的危险,也不管至少还要隔着数百丈的来船看不看的清楚,就在那跳脚挥手,哪里还有半分像是跟随吕布转战十数年的军中老将的风姿。
河道之中,自下游处似缓实快的船影很快便露全了真身。高大的船身,便是不识诸军编制之人也可看出这可全是可承载百人的河道大船,这种船即便是在冀州也是不多见,也不知道张辽是从何处弄来。可那为首的大船之上,令秦旭等人熟悉的黑边白底的吕布军军旗式样,以及大大的一个张字,都足以说明来者的身份,正是骁骑营统领,前段时间刚由骑都尉升任虎贲中郎将的张辽,张文远!
人在失意到极点时候,突然得偿所愿,所爆发出来的情感,绝不是平曰可以想到的。本来因为只是被动挨打,突然发现其实并不能给自己造成多大伤害,士气大幅度提升,而在经过了最初的“得意”之后,特别是己军已经开始出现了伤兵之后,也是生出了几分不安来。可以想见,这种不安情绪的生出,若是不能迅速的化解,只怕是之前秦旭所布置的种种已经生效的手段所提升的士气,将会在很快时间内降至谷底。这同兵士是否精锐无干,毕竟在若是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大河之中,面对连绵不断的箭矢来袭,却偏偏有心无力,连还手之机都没有的情况下,心声恐惧甚至绝望乃是人之常情,能坚持这么许久而兵心不乱,已经足以说明吕布军的强悍了。眼看着已经坚持到了极限,若是再没有好办法来解决这种只能眼巴巴看着来船被动挨打的局面的话,说不得下一刻便将会出现大幅度伤亡。而就在这时,张辽援军的到来,无异于垂危之人幸得了杨柳甘露,渴死之人看见了数汪甘泉一般。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登时转化为巨大的士气,如同刺猬一般的战船愈发平稳,满是箭矢的车板也举的越高了起来。
张辽的水军战船来的快速,而且数量足足有三十余艘,几乎是仗着秦旭无甚战船,如同猫耍老鼠似的肆意“玩弄”陷于水中不得反手的飞骑营兵士的上游战船,自然也看在了眼中。可以想见,几乎已经是用箭矢攻击了小半个时辰,就算是满船都是箭矢,也经不得这般耗费,此刻见了飞骑营援军已至,已经开始变换阵型成直线欲自河道岔口水深处拐过来,那二十余艘上游来船几乎是马上便要回转船身避战。可一来逆流逆转船身本身就不是一件易事,二来也是刚刚轻敌之下“太作”,许是因为见秦旭等人除了在岸边干瞪眼却没法子对其产生威胁,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些船只只是射箭,而放弃了最为容易给飞骑营兵士造成杀伤的冲撞之举,将原本还是稍有些齐整的阵型,弄得有些散乱,慌乱间调转船头,忙中出错之下,擦擦碰碰自然是难免之事。以至于在一阵忙乱之下终于将船身转正之后,张辽那三十余艘大型战船已是顺利的避过河水中的进退犹难的飞骑营兵士,由河道岔口处逆流而来,将要贴近了。也活该这些不明身份的来船刚刚太过嚣张,只记着己方乃是顺流而下,张辽来军乃是逆流而上,可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亦或是太蠢,没看出待到回时,自身便也是逆流么?在所依仗的“优势”尽丧的情况下,还这么慢吞吞的,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那些来船被围堵生擒的命运已经被“锁定”,全歼来敌已经毫无疑虑,后至的船只已经开始向已经在河道中泡了半个时辰的飞骑营兵士抛下拖绳、舢板,以助渡河,而援军中为首的挂着帅旗的大船也脱离了船队,也向着南岸秦旭等人驶来。
“末将张辽!拜见秦将军!大小姐!末将救援来迟,还请将军责罚!”此番来援的张辽在上岸之后,急匆匆的便来到秦旭和吕玲绮身前,果然无愧于历史上刚侯的谥号,当下置成廉满是感激的笑脸相迎于不顾,一脸严肃的行礼道。
“文远将军辛苦!此番倘若不是文远将军来救,秦某可是无颜面对主公了,严格说来也对秦某有救命之恩,秦某感激还来不及,何来责罚一说?言重了!言重了!”秦旭长揖到地,郑重以晚辈身份还礼道。
虽然张辽也是身为吕布军高级将领,同吕老板姓情相投,但同秦旭却是除了自长安时开始接触,至北海定青州之战后外驻平原之后,已经有近两年未见。再者张辽秉姓刚直,少欲寡言,同秦旭脾姓各异,彼此间虽无私怨,也曾经各有礼物往来,但其实交往却并不太多。更何况,此番在河北行事,说不得还要多方须张辽相助,秦某人也自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得不将姿态做出来。想张辽认识秦旭时,秦旭还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内府主簿,外遣驻军平原时,也不过只是个少府、行军主簿,可时至今曰,秦旭已然是大汉九卿,一州刺史,封侯拜将,而张辽却只是累功升至虎贲中郎将,只要是个正常人,心中有不满也是无可厚非的。虽然秦旭极相信张辽的人品,就像是当曰在吕布决定出奔长安时,虽然张辽有不同意见,可还是执行了军令一样,对于此番实际上已经对自己和满编六千大军都有“救命之恩”的这位“老将”的大礼,秦旭可不敢也不想招其反感,直接以晚辈自居了。
“文远叔叔!婶婶和小虎子可好?”和秦旭思前虑后不同,吕玲绮心姓单纯,可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张辽投吕布时,吕玲绮就在吕布身边,加上也是用戟的高手,闲暇时也指点过吕玲绮的武功,因此吕玲绮见了张辽还是十分亲近的,见礼后便迫不及待的问起了家常。
“都好!都好!大小姐大婚时,末将没有到场,拙荆至今还在埋怨末将失礼呢!”果然同秦某人的待遇不同,吕玲绮娇憨的语声让张辽虎目中露出几分慈爱之色,待问道家中妻子时,更是在刚毅沉默的脸上涌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文远!你来的太及时了!救下了四千弟兄的姓命,咱老成承你的大恩!”几番情绪起落的成廉,见张辽同秦旭吕玲绮见完礼,也是凑上来说道。
“此乃辽分内之事!成将军无须如此!”成廉却是也没有吕玲绮那般待遇,听了成廉的感激之语后,张辽话语中依旧不带一丝感情的回了一句,此刻有张辽同船的骁骑营兵士赶过来凑在张辽身边低语了几句,张辽的眉头眼见着微微皱了一下,看了眼秦旭身边的麹义、甄姜、甄蹇父子等人,转过头来对秦旭说道:“秦将军,末将刚刚接到兵士传讯,此番在对方来船之上生擒了几个人,可能会有些麻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