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低了一筹。董卓在世的时候,李傕和张济都是独掌大军的一方将领,而郭汜却是董卓女婿牛辅的部下,同李傕部下樊稠地位相当,此时越俎代庖的提出要求,令李傕心中有了几分不悦。
“郭将军!此言莫不是在开玩笑吗?众军升赏自有法度,须得有司核准后方可照准,你等这般,便是同那造反的逆贼有何区别?”关键时刻还是献帝的老丈人董承,见献帝等人颇受羞辱但却敢怒不敢言,再次出言怒喝道。
“董将军此言谬矣!”见再不出场,围着宫城的这数万西凉军的军心,怕是都要被郭汜拉拢过去,李傕眼眸一紧,同张济樊稠一同拍马来到宫城城墙下面,喝道:“是否照准,乃是傕等西凉军士参奏而后请陛下定夺,不知此间又董将军何事?难道董将军欲代陛下处置我军吗?”
不得不说李傕的话非常具有煽动性,不单单是数万西凉军听到后高声相合,甚至连对立方的众大臣们也面面相觑。同王允交好的司隶校尉黄琬更是低声出言对身边的大臣说道:“董将军一语退万兵,怕是他现在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代陛下行天子事了!也难怪,谁叫他是陛下的国丈呢?”
黄琬的话声音大小刚好能让献帝刘协听到。刘协闻言装作未闻,只是听到后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不再说话。
“陛下!老臣惶恐!绝无此意啊!”
“请陛下照准!”
“请陛下照准!”
刚刚因为王允之死而稍有平息的西凉军气势再度升腾起来,除了郭汜偶尔看向李傕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外,几乎所有的西凉军士皆是一副崇拜的眼神看着同董承对话的李傕。
“朕准了!”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喊叫声,宫城那厚厚的墙壁似乎都要被这声波穿透,献帝刘协紧紧的握了握拳头,几乎用他平生最大的声音,强忍着哭腔大喝道。
“陛下!”
“陛下!”
朝臣跪拜在地,皆是泣不成声。看向董承的目光也没有了刚刚劫后余生时的感激,有愤恨!有嘲弄!有讽刺!诸般意味十分复杂。
“传旨!他们的上疏朕也不必看了!照准便是!只求他们不要祸乱长安!”献帝稚嫩的脸庞上透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犹带泪痕的脸庞上竟然带着一丝自嘲般的笑意,吩咐身边的小黄门说道。
“陛下!”
“卿等不必多言,照准便是!”
“喏!”
“皇帝照准了!”
“皇帝照准了!”
一个点带动一个面,鼎沸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宫城外的西凉军终于等来了他们所期盼的旨意,短短的两个字的圣旨,意味着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升官发财,几乎都可以封妻荫子,再也不是什么劳什子残军、叛军!而是正儿八经的大汉军官!
在冲天的欢呼声中,大汉朝最后一丝尊严,也在这些自诩“清君侧”的西凉残军的喊叫声中,被撕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
长安城西,原吕布的奋武将军府中,一身文士打扮的贾诩漫不经心的翻着手中的竹简,喝着煮的粘乎乎的茶,正在听仆从禀报着今日上午宫城前西凉军大肆封赏的场景。
“大司马?车骑将军?骠骑将军?扬烈将军?”
听完仆从的叙述,贾诩放下了手中的竹简,沉思了一会,呵然一笑,旋即又沉默了下来。
“长安城中百姓如何?”贾诩突然睁眼,对一直躬身站在一旁的仆从问道。
仿佛知道贾诩的习惯,丝毫没有被贾诩这一惊一乍的方式吓到的仆从从容的说道:“李将军同张将军临去湄坞前倒是约束众军不得扰民,只是郭将军……”
“罢了,郭亚多寡恩无信,必将死于近人刀下,不必理会。”贾诩毫不在意的说道。
“喏!”
“既然西凉军人人有份,魏续所封何职?”贾诩漫不经心的问道。
“郭将军说魏续之功当属第一,又加上他同老爷你相熟,便封了他宣威将军,仍领本部军马,”仆从回答道,见贾诩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便试探着问道:“郭汜不是一直叫嚣去河内活捉吕布么?怎么指给了封赏,却没排魏续去打前锋?”
贾诩伸了个懒腰,淡淡一笑,说道:“活捉吕布?你以为吕布真的是败走么?就算是真的,魏续敢去吗?长安距离河内仅八百里,我看就算借给郭汜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主动去挑衅吕布这只老虎。怕是现在去追吕布的人也调回来了。长安城,才是他们争斗的根本。吕布,才是聪明人啊!”
“他们?聪明人?”仆从看着似乎要睡着了的贾诩,嘴角边露出不为人察觉的一丝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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