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上沾上酒精涂抹在信的背面,字迹出现了,冉妮亚飞快地念着:
“我的元首:惊闻领袖陷于危境,为将惶恐不安。思昔日克里木之战,元首运筹帷幄,将帅同心,官兵同力,全歼顽敌。然今日之战,不同往昔,愚已命54军132师秘密北上,全力接应之。另:帝国领导人戈林、戈培尔……共祝元首早日突围;爱娃小姐与盖尔达女士分别向元首及鲍曼表达思情,盖尔达女士并致鲍曼,她又怀孕一月有余,不久后,她与鲍曼的第8个孩子就要降生……”
鲍曼一把夺取信,发现上面一片白纸,他翻来覆去地检查,除了物资清单,并无一点字迹。
“没了?”元首问?“字迹消失了。”冉妮亚答。“没想到牵动了这么多人。”元首对鲍曼说,后者喃喃道:“盖尔达怎么知道的?”
突然一声沉闷的爆炸,大家一阵眩晕,地下室里的脸盆、凳子都跳跃起来,墙上的土直往下掉,刚刚挂上的地图随之掉到地上。元首和莫德尔习惯地往外冲,离地下室入口处不远的地方落了一颗炮弹,热浪夹杂着杂七杂八的东西灌进地下室,像一阵狂风把两人吹倒。
冉妮亚和丽达冲上去把元首从地上拉起,又一声巨响,领袖卫队的一个士兵被爆炸的气流裹进地下室,口鼻流血已经不行了,在烟雾中低头哈腰的卡尔梅克人被掼了进来,高大的身躯生生被撂到地上,头正好爬进冉妮亚的双腿间。
冉妮亚从裆下拉起他,却见他耳朵里塞着布条,鼻子流着血,丽达赶紧把药棉给他。卡尔梅克人念叨着:“重炮,好多人被震死……震晕了。那个安德里,连耳朵里塞上布条都不会。”
“苏联的要塞炮?”“屁,美国的302榴弹炮。”“英国的。我在西线听到过这个声音。”莫德尔一锤定音。
元首与莫德尔冲向电话机,电话里死一般沉寂。丽达见状冲了出去,卡尔梅克人从地上抓起一把冲锋枪跟在后面。李德追了几步,不顾劝阻,拎起望远镜站到地堡口上向阵地了望。
阵地上烟雾弥漫。堑壕里安德里正踢别人的屁股:防炮啦,悟耳朵啦——呃。”划破气流的嘶叫声中,一颗302毫米炮弹狠狠咂在山坡上,天崩地裂,地动山摇,爬着的人被震得跳离地面又掼回地上,站着的被掼到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炮弹在冻土上不断炸出凹坑,直到被残肢断臂破铜烂铁填满,反正填坑不用好土。
接着又一发,山摇地动。一些人耳朵淌血口鼻流血睁大眼睛倒在地上,活活震死了。更多的中小口径炮弹冰雹一样落在阵地上。阵地上狼奔豕突,爆炸声惨叫声哀叫声不绝于耳。通用机枪歪歪扭扭躺在地上,马克沁机枪枪管里沥沥地流水,子弹散落一地,机枪手的尸体被气流掀起又掼下,再次落下时已变成碎肉,紧跟着盖上一阵冒着水汽的土块。
卡尔梅克人癞哈蟆一般爬在一处弹坑里,身上覆盖着枯树枝破衣衫烂骨肉冻土块。他从杂七杂八中抬出头,呸呸吐出嘴里的几片枯枝,惊骇地看着前方的弹坑:本来他要跳进那个刚炸出的弹坑里,一个德军少尉先他跳进去了,这时又一发炮弹恰好又落在这个弹坑,粗糙的弹片钻进冰土里嗞嗞作响,坑里升腾起水汽和血水,那个抢了他弹坑的替死鬼直接被汽化了,他感到因后怕而浑身颤抖。
惊魂稍定后,看到丽达躺倒在两个弹坑之间,他的头一下子大了,快速爬到跟前,始见她高耸的胸部起伏着,两手各扯着一股电话线,不时感觉到她的身子在颤动。他看到不远处德军电话兵背着线盘,手悟着耳朵爬在地上,他边大口喘气边骂:“快把电线送过来,***没听见吗?”
不远处又一声爆炸,他呛得剧烈咳嗽起来,接着一个喷嚏,塞满鼻孔的棉球应声而出,鼻血重新流淌着,耳朵上的布条耳坠也随之晃动。
电话兵当然听不到他的喊叫,因为悟着耳朵。卡尔梅克人拾起一块冻土疙瘩扔过去,对方当成手榴弹,双手抱头撅着屁股穿山甲般拼命往地里钻。
他爬过去猛踢电话兵的屁股,从他身上扯下电线盘,对方死死抓住,卡尔梅克人往丽达处指了指,电话兵才明白过来,迅速爬过去接上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