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离开晋阳公主的慈恩殿,他们母子俩再也没有交流,想起来心里充满愧疚,大概是我的缘故吧!有时候,我会偷偷观察高长恭,他并不唉声叹气,只是时常神情不属,我猜他是担心晋阳公主健康的!
每天天还不亮,父亲便背着药箱,蹒跚而来,似乎没有什么效果,一晃眼,五天四夜过去了,今天是中秋节了!
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高长恭如期而至,握住我的右手,在我耳边轻声呼唤,“郑儿,郑儿!你到底怎么样了?五六天了,老神仙的医治怎么一点儿效果也没有哇!”
我眼睛瞬了一下,没有睁眼,但长长的睫毛有些湿润,每日如期而至的关爱,令我不能不感动,每当他的长臂触及我的肌肤,我不能不灵魂颤栗,我爱他,不敢正视他明媚的双眸,那微微有些卷曲的黑发绒毛儿,常常在我不经意间瞥见时怦然心动……
我隐约感觉到他呼吸的急促,已经谙熟了他下面的动作,他是准备吻我的睫毛了,可是,温热的气息逼近后,猛然停住了,我有些诧异,他怎么了?猛一抬头,见他柔情似水地注视着我,喃喃自语着……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皇上有旨,令我出征,可是,我舍不得你,不去,和士开若进谗言,皇上必然会对我的忠诚度起疑心,郑儿,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四目相对,委屈声声,我内心顿时激情澎湃,他为了我,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儿,走得太远太远了,他本可以做一个将士钦佩的功臣良将,为了我,他敛财受贿,搜罗天下奇珍异宝,越来越失去本性了……
正在胡思乱想,他的唇轻轻满上来,敷在我的唇瓣上面,慢慢吸吮着,微喘道,“皇上宠爱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和士开,外出视察,或在宫中宴请时片刻不离左右,和士开也极尽各式各样的谄媚,我虽战功卓著,但和某人一句谗言,我就要出征戍边了……”
停顿良久,他轻轻推开我一点儿,盯住我的鼻子尖儿,叹口气,“唉!河南康献王孝瑜曾谏皇上让和士开作为臣下与皇后天下之母接手不妥!不幸的是,他又得罪了赵郡王睿,称睿的父亲死于非命,不可接近,其实这些都是实话,睿与和士开一起给皇上进谗言,睿说,‘山东唯闻河南王,不闻有陛下。’皇上十分忌惮,加上孝瑜偷偷地和尔朱御女说话,关系暧昧,皇上盛怒之下,一次让孝瑜饮了三十七杯酒,让在旁边侍候的近臣娄子彦用车送他出去,在车上又给他饮酒,唉!可怜他,有人说和某人派人给他灌了毒酒,到西华门时,毒性发作,他燥热难耐,投水而死,追赠太尉、录尚书事,在宫里的诸侯都不敢出声,我也一样,强忍眼泪和胸中悲愤,只有河间王孝琬大哭而去,恐怕他也不会有好结果呀!”
“近日,我一直惴惴不安,兄弟们泥菩萨过河,我现在也进退两难,征战沙场我不怕,怕的是背后的冷箭,有朝一日让我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