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此我要在进入学院前喊一声,期望能引起学院注意。”
“但没有想到,天神宫会买通学院里的一些人,压下信息没有上报,而且洗月派对兵鉴的消息也了解有限,重视程度未必够。”
“所以我就必须想办法进一步提醒洗月学院。”
“问题是我并不想真正交出兵鉴,又不能泄露兵鉴秘密,那我该怎么提醒?”
“那就有些难了……不过……也许……可以反过来利用天神宫……”高飞的声音渐渐低沉:“如果洗月派发现天神宫在怀疑我,那他们自然也就会注意到我。”
“所以我所要做的,就是让天神宫的调查落到洗月派的眼中。”顾长青接道:“这相当于让天神宫自己告诉洗月派,唐劫有可能是唐杰。”
高飞继续:“没错,这样一来洗月派注意力就会来到我身上,但由于天神宫不确定我的身份,所以洗月派也不能确定我到底是不是唐杰。”
顾长青:“所以洗月派一定会对我保持关注,却不会轻易行动。”
高飞:“但是风险依然存在。洗月派很有可能不顾一切直接把我抓起来进行搜魂,找出真相,毕竟洗月学院是洗月派下辖,他们要抓人,可不象天神宫这么麻烦。”
顾长青:“世界上哪有不冒险的事?面对天神宫和洗月派这样的庞然大物,要想火中取栗,就必然要冒些风险,何况洗月派这么做的可能xing也并不大。一来他们也不能确定我是不是天神宫要的人,万一抓错了人就不好办。搜魂的后果太过严重,会把人废掉,等于杀人,且搜魂也有局限,未必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二来还有天神宫虎视在侧。洗月派要是什么都没得到也就罢了,要是有了收获,天神宫肯定不会放手。万一把事情捅出来,到时候洗月学院以酷刑对待自家学子,谋夺好处这事一传,洗月派这名声可就臭了。”
高飞:“一个学子的命,不值钱。但是洗月派的名声,还是值些钱的。尤其是在不确定人,也不确定收益的情况下,万一白害死一名弟子,就更糟了。”
顾长青:“所以如果我是谢枫棠,我一定不会用那么简单粗暴的手法。”
高飞:“我会假装不知,采取怀柔手段,示之以恩惠,使其对洗月派感恩戴德,将来有可能自己交代出一切。只要是唐劫自己交出来的,那天神宫想怎么折腾都没用,洗月派名声无损,名利双收!”
顾长青:“就算他不交,也可以进一步接近,探听确实消息,一个小孩子嘛,只要下点功夫总能骗到的。还是不行,再抓起来严刑拷问也是来得及的。哪怕是最坏的结果,唐劫不是唐杰,那也不过是对一个学子有小小偏爱,付出不过九牛一毛,反正进可攻,退可守,只要人在自己手里,怎么都好办。”
高飞:“这就相当于用洗月派牵制天神宫,再用天神宫反过来牵制洗月派!”
顾长青:“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高飞:“所以事发之后,谢枫棠才会立刻给出十瓶灵药,一千灵钱。”
顾长青:“这只是开始,如果谢枫棠认为我就是唐杰的可能xing很大,如果他知道兵鉴的价值,如果我表现得再好一些……”
高飞:“就连天一阁九层都有可能为我开放……这个小子算计得够狠啊!”
说到最后一句,高飞总算没再模拟唐劫,和顾长青两人互相看看,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下方一众人更是听得目瞪口呆。
为什么顾长青一直没想到洗月派?因为他相信唐劫如果要把兵鉴交给洗月派,一定早交了,没必要等到现在。
正是这个思维上的局限,让他犯了一个大错误!
唐劫的确没想把兵鉴交给洗月派,但这不代表他就不想利用洗月派。
利用洗月派的最好办法不是告诉洗月派“我就是天神宫要的人”,而是通过天神宫的行为,让洗月派自己去“怀疑我就是让天神宫要的人”。
这两者之间看起来没什么差别。
但在某些情况下,却又有着天差地远的差别。
怀疑就是怀疑,在没有找到实物前,在对方没有亲口承认前,在只有一些零碎线索前,你就是无法确认他!
而他,却已开始在这过程中为自己争取利益了。
高飞已喃喃道:“如果这就是他的计划,那这个小子的心机也未免太可怕了吧?他现在才十六岁!”
顾长青哼了一声:“你忘了他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是从唐劫这个名字开始的,而他去卫府的时候,就已经叫唐劫了。如果他真是唐杰,那这个计划,恐怕在进入卫府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什么?”众人一起惊愕看顾长青。
“那一年,他还不到十三岁。”顾长青悠悠道。
众人彻底哑然。
其实这种事原本不难推断,正常情况下,只是唐劫的那一声喊,就应让他们想到这里面有问题,就算想不到唐劫要从中渔利,至少也能想到他要借洗月派的手保护自己。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未成年的少年会弄出这样的计划。
这已经不是头脑聪明就能想到的了,最重要的是对手已经看透世情,对这社会有着极为深刻的认识!
相比那个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上的计划,这一点更让他们感到诧异,震惊和不可思议。
那一刻,他们突然有种共同的期望,就是这一切都只是猜测!
只是猜测!
高飞道:“不过,这种夹缝中求好处的事,总有尽头。双方只要有一方耐心耗尽,他就会完蛋……”
“没错,这种做法是玩火,早晚会烧到自己。”顾长青回答:“所以这件事最终只有两个可能。”
“哪两个可能?”
“一他的确不是唐杰。到现在为止,他所做的终究不过是喊了一声我是唐劫,和发现有人窥视并通知学院。从正常人角度看,他的做法没有任何错,反应也很正常,只是我们的运气不好,而他的运气太好。所以这件事只是巧合,以他的年纪,不可能也不应该想出如此计划,是我们自己疑神疑鬼,想太多了。”
“那第二呢?”
“他的确就是唐杰,所有这一切都是他jing心计划好的,就等着我们上钩。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再不能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少年看,而得把他当成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当成前所未有的对手来对待。如果是这样的对手,他就不可能意识不到这计划中隐藏的风险,所以……”
顾长青抬起头,看向众人:
“他就一定还有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