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整,肖云山看看时间,直接宣布开会,参加旁听的方天岳缺席,也未请假。
“同志们,这么晚还叫大家来开会,想必你们心里都打着问号。其实,我和你们一样,也是满肚子疑问,想要弄个明白!”
肖云山的开场白既直接又充满悬念,他的目光划过众人,“就在今天下午,我接到两个电话,两位市领导在电话中对我们基层干部的工作作风作了严肃批评,但是事情的原委让我摸不着头脑!”
他指了指章广生,“直到会前,我找了广生同志,才知道前因后果!下面,先请广生同志具体说一下,我们再来展开讨论。”
章广生挪了挪屁股朝众人看看,开始一字一顿地说起齐庆成到县局报案,县公安局派员前往齐家坝调查,遇到县筹建办干部与齐家坝村民打架,当场拘留肇事人员的经过。
他说,“……大致经过就是这样。据送齐庆成去医院的干警回来反映,齐庆成如果再晚点送达医院,很可能会不治而亡。另外,省农林研究所的专家已经证实,齐庆成原来承包的山头上的五十二棵金丝楠,都是300龄的珍稀老料,在国内已属罕见。”
姜德才在向姜佑才汇报孟谨行在凤山镇的表态时,就已经料到,肖云山一旦挨了姜佑才的骂,一定会马上开会想办法进行反击,以图保住孟谨行。
所以,他事先对齐天明的盗伐问题,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
章广生话音刚落,他就迫不及待地抢先发言,“广生,能不能讲详细点,省农林研究所的专家是如何确认这批树的?”
“筹建办农牧科的人,带着从齐家坝拿到的证据,去都江请专家做的鉴定。”章广生道。
姜德才眉毛一挑,紧迫发问:“农牧科的人是怎么找到证据的?”
章广生撇撇嘴,“关于这个问题,应该问问筹建办的小孟。”
姜德才把脸转向旁听的孟谨行,亲切地说:“谨行啊,你能给我们说说吗?”
孟谨行看着好像下午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姜德才,内心不得不佩服其变脸功夫绝佳。
“农牧科的同志在盗伐位置找到的、当时没有挖尽的树根。”他回答道。
“就这么简单?”姜德才问。
事实如此,孟谨行朝着姜德才点点头。
“我怎么听起来,这事就这么站不住脚呢,广生?”姜德才看向章广生,“难怪村民们上访称,咱们基层干部工作方式简单粗暴,还真是有原因啊!”
邝阳插进来,“老姜,大晚上的,有话就直接点说,别绕来绕去的浪费大家时间。”
姜德才瞟他一眼,继续对章广生道:“我下午在凤山镇开完会,就直接去了齐家坝,亲眼去那个山头看了,也亲耳听了村民们的反映,与广生的调查似乎有些出入。”
“哦?”章广生道,“愿闻其详。”
“我在山上看不到任何迹象证明,那里生长过老树,这是其一。其二,据村民反映,齐庆成的儿子欠了齐天明大笔钱,曾写信回来同意将房子、承包的山头抵债,无论是齐庆成的儿子,还是齐天明,都不知道山上有老树,更不知道金丝楠的存在。”
他说着瞄一眼孟谨行,“倒是不少村民反映,筹建办人员坚称齐天明占山盗伐古树,要对他处以重金处罚,在处罚遭到拒绝后,又对齐天明大打出手。齐家坝村民对此反响很大啊,方天岳同志到现在还蹲在齐家坝,努力做群众的安抚工作,消除不良影响!”
姜德才说着拿出两份夹在笔记本中的材料,让荀志刚递给肖云山,“这里一份是齐家坝村民写的上访材料,有村民们的签名,另一份是齐庆成的儿子写给齐天明的信。”
两份材料在参会人员中传递了一圈,姜德才敲着桌子说:“各位常委,我真认为咱们要好好整顿一下工作作风了!现在就连我们的公安部门,在调查案件中也偏听偏信,实在是要不得。下面有的机关同志,甚至一点批评都听不得,公然在会议上撂挑子,如果我们的干部都是这个样子,何谈建设长丰,发展长丰经济?”
章广生的脸沉了下来,姜德才的借题发挥未免打击面太大。
其他各常委,素来都与肖云山关系较近,但他们都摸不透肖云山开这个会的真实意图,没有人敢贸然发表意见。
就是钟敏秀,虽然明知姜德才把鞭子抽在孟谨行身上,鞭锋却扫向肖云山和自己,她也一样只能先按捺住内心的焦急,等待会议进一步的深入。
孟谨行在后排闭着眼睛,他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里,肖云山做了怎样的安排,更不知道自己这次是不是冒险冒大了?
所有人都在等,等肖云山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