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意外的呼唤

    作为精灵的莉露和露娜，最先察觉到了天空之中的异动。

    原本不断向着外侧倾斜着黑色魔物的“大裂缝”，它的内部，好像突然有什么巨大的事物在接近一般，一种愈发强烈的威胁感，似乎在不断逼近 着连接着现世的“大裂缝”。而那些表现出了急切的杀戮和破坏欲望的魔物，也突兀地露出了一种近似惶恐的情绪出来。

    它们开始远离了空中的那一条巨大裂缝，从裂缝之中出来的魔物，数量也是越来越少。

    “那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接近着……”

    莉露的提醒引起了麻薯的注意，她试图去探知裂缝内部的情况，但精神力刚一接近其范围之内，便顷刻间被吞吃地一干二净——麻薯分明感觉到了，精神力被剥离吞噬的一刹那，并非是因为空间扭曲的物理因素，而是确实存在着“某个东西”，扯碎并且吞噬了自己的精神力。

    那是什么东西！

    极短时间内的接触，已经让麻薯不禁流出了一身冷汗。她几乎可以肯定，裂缝之中匍匐着的巨大之物，和过去她和琳曾间接接触过的那位黑暗意识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现在裂缝之中的大家伙，完全没有彰显出任何的理性，麻薯险些就让那过分暴虐的野性≦★，本能给摧垮了自己的意志——它甚至可以将那种无理性的狂乱，直接就“传染”给和它有过短暂接触的麻薯。

    “麻薯！你的眼睛……”

    鲜血从麻薯捂住右眼的指缝间，缓缓渗出，滴落了下来。作为精神力的第一载体。直接联系着“视觉”的眼睛，第一时间遭到了攻击。虽然麻薯切断地很及时，可是还是有一股极为混乱的波动。传导到了她的眼睛上，然后瞬间就破坏掉了其物理结构。

    “你别动！我来帮你！”

    莉露见状赶紧上前按倒了麻薯，挪开她的手，露出了遭到攻击和破坏的眼睛。当莉露看到了麻薯右眼的伤势的时候，也是忍不住倒抽了一个凉气。

    在麻薯的右眼眼眶之中，仿佛被直接插进了一根铁钎，然后还死命地搅拌了好几圈……右眼眼球已经被奇怪的力量，给摧毁成为了一团烂肉——从物理和生理双重意义上，都已经失去了“眼球”的意义和作用了。

    幸好莉露还能够着手这样可怕的伤势。她调动起精灵圣典的力量，覆盖到了麻薯受创严重的右眼眼眶上。甫一接触，麻薯当即控制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好痛！”

    一旁的露娜眼疾手快地上前，按住了麻薯的双臂，将她的上半身固定在了地上——只看到麻薯的腰下意识地弓起，身体也是止不住地颤抖着，分明是遭受到了巨大得疼痛。麻薯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剑士，虽说硬实力比不上希娜这样拥有着人类中的怪物级别的才能的人。可是在意志力上并不虚多少。能够让她完全无法控制住，失声哀嚎出来，这加诸在她身上的疼痛，当真是不容小觑。

    而麻薯的眼眶之中。甚至已经开始弥漫出一股焦臭味了。

    “我……我没有要害麻薯的心思……”

    莉露见到了这幅情景，当场慌了神。

    “你解释给谁听呐！笨蛋！”露娜见到莉露这幅模样，二话不说直接往莉露的脸上糊了一拳头。“没人觉得你是在下黑手害她——这是残留在她身体之中的邪恶力量做的祟！别愣着了，赶紧将那些邪恶力量给净化掉再谈其他！”

    挨了露娜一拳之后。莉露也是清醒了不少。

    “我，我明白了！”莉露有些不忍地看着麻薯脸上早已失控的痛苦表情。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并非是心智懦弱的人，可想而知，现在她的肉体所承受的剧痛是多么可怕。然而，即使知道这些，莉露也必须将这份足以让人疯狂的疼痛，短时间里延续下去。

    “有人能帮忙压住她的脚吗？”露娜赶紧向着边上几个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人招呼道，“最好有东西能塞在这孩子嘴里，防止她咬断自己的舌头！”

    希维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压住了麻薯挣扎中的双腿。

    “麻薯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她刚才尝试着窥视裂缝之中的那个存在，但是对方的力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只是接触了一下，那种混乱疯狂的自灭力量，就侵蚀到了麻薯的眼睛之中，将她的眼睛当场就扯碎了。”露娜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天上的裂缝，要知道，她和莉露的精神力其实也没有比麻薯强大多少，或者说离开了精灵圣典的保护后，灵魂强度或许还不如这个少女，“你们绝对不要试图去窥视裂缝之中的东西！单论灵魂上的造诣，这孩子还在我之上。麻薯只是被烧掉了一个眼睛，你们直接接触到的话，搞不好会连脑子也一起烧毁的！”

    这可真不是露娜在说笑的。

    麻薯身上的状况，让她不禁想起了一个已经被封存起来的禁忌——传说之中，几乎让这个世界踏入了灭亡的边缘的恐怖事物。

    【麻薯这个孩子的眼睛……与其说是被外力撕碎的，不如说，更像是自内而外破碎的感觉……她的眼睛，是自行破灭消亡的吗？】

    即使是以露娜的年龄，她也没有直接经历过那个可怕的年代，可从精灵圣典的传承之中，那追溯到精灵一族的神灵诞生根源的恐怖时代的“记忆”，只要有心的话，都是可以找到的。那毫无道理的灭亡的景象，纵然是现在，也还是让露娜心里不由得有种发毛的感觉。

    她成长的岁月里，并不缺乏面对诡异扭曲的邪恶之物的经历，然而。那亘古之前肆虐了整个世界的毁灭阴影，依然占据着露娜心中最可怕的敌人第一位的宝座。

    因为那种景象。太让人毛骨悚然了——树木枯萎、走兽暴毙……这些生命的死亡，尚且还能够在露娜的理解之中。可是，当本该“安全”的那些强者，自发地选择了做出近乎自杀一样的举动，毫无理由地在舍弃自己生命的同时，还夺走身边其他人的性命……一切就不一样了。

    一切的生命，都在那种毁灭的阴影的影响下，陷入了一种无法摆脱的狂乱。他们盲目地追逐着自我灭亡，对于这种自我毁灭的倾向，他们甚至表现出了一种病态而扭曲的狂热。那副模样，简直就像是在迎接着理所当然的宿命……

    甚至，连无生命的岩石、土地，都无法摆脱这种诡异而可怕的力量的影响。

    “成功了吗？”

    见到被自己按压住的女孩，挣扎扭动的幅度和力度都变小了不少，呼吸听上去也平稳多了，露娜赶紧向莉露问道：“她的身体之中，那种阴暗疯狂的邪力，已经完全清除了吗？”

    “……让我再检查一遍！”

    莉露也是极为罕见地露出了不自信的表情。来来回回将麻薯的身体检查了三遍，确认彻底没有了问题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这可是第一次，对于精灵圣典的恢复和净化能力。产生了这么大的质疑。因为在给麻薯治疗的过程中，作为现任的精灵圣典的使用者和契约者的莉露，最为深刻地感受到了。盘踞在麻薯的眼眶之中的那种诡异的邪恶力量的难缠。这次，向来面对着黑暗和邪恶力量所向披靡的精灵圣典。没有能够单方面压制对方，相反。如果莉露的操作更差一些，和精灵圣典的契合度更低一些，搞不好，甚至她还会引火上身。

    这是莉露第一次发现，能够和精灵圣典的神力对抗时不落下风，甚至还犹有胜之的可怕的邪恶力量。

    在这其中，莉露甚至发现，操控着精灵圣典的力量的她，手竟然还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

    ——自己，实在恐惧吗？作为一名守护者，她竟然对于邪恶产生了恐惧。

    “没问题了，这种邪恶力量，已经被彻底清除掉了！”

    再三确认了麻薯的情况没有大碍，已经完全不需要担心麻薯会遭到邪力的污染和侵蚀后，莉露才敢放手。麻薯在经过了这番疼痛的折腾之后，身上的衣物已经完全被汗水给浸湿了，而莉露自己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现在总算是可以给麻薯治疗右眼的伤势了……不过，好像目前这已经算不上可以用“治疗”来应对的伤势了，毕竟，麻薯的整只右眼，都已经在刚才的争斗之中被完全蒸发，现在她的右眼眶，根本就是空空如也。

    可这难不倒莉露。相比起之前的争夺战，凭空创造出一个眼球，无疑是要轻松简单很多了。

    “露娜小姐，麻薯她，究竟是遭到了什么攻击？”

    就看现在麻薯这奄奄一息，还没有从刚才的折腾中缓过神来的虚弱模样，希维不用剧透也能猜到，她是被一种极为棘手的邪恶力量给侵蚀到了。只是，希维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程度的邪恶，才可以让灵魂强大的麻薯痛苦难堪成这样，也让精灵之森的那两位和不一般的精灵，头疼成这样。

    “你听说过‘祸’吗？”

    “诶？那个是……”

    “曾经在远古时代，险些将整个世界毁灭掉的，灭世级别的灾厄。我们精灵一族的神明，正是因为击退并且封印了这个威胁，而诞生的。而在几百年前，它似乎有着突破封印的迹象，但那一次最终也是因为人类的帝国的初代皇帝的帮助，以圣剑作为封印的钥匙，再次将其压制回了黑暗的深渊之中。”

    露娜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某个猜想。

    “不，不会是那样的，这只是过去了几百年而已，圣剑的封印应当还非常牢固，没理由是在那里逃出来的才是……”

    “露娜小姐？”

    “啊，不好意思。”意识到自己走神了的露娜，赶紧对着希维表示了歉意。“如果希维小姐有兴趣的话，日后可以去探寻一些相关的典籍——虽然这是一个不可能大规模流传开来的古老的禁忌。但是以希维小姐你的身份，想要找到相关的记录。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其实如果看在希娜的份上，露娜相信自己的族人应该也不会吝啬友谊才对。毕竟，自己也算是被她救出的，就冲着这一点，哪怕是希维到精灵一族的腹地，也是可以大开绿灯通行无阻的。如果人类社会里缺乏这类的记载，她也完全可以到精灵族这里来寻求答案。

    “通俗一点来说，‘祸’是一种可以让被侵蚀的生命，无条件地陷入到单方面的自毁倾向之中的可怕灾厄。被它所侵蚀到的人。就会只剩下‘自我毁灭’这唯一一个人生目标……简而言之，就是不但自己不想活，而且也不希望周围的人可以继续活下去，最好大家一起开开心心走向死亡这么个畸形的心态~”

    “那么麻薯她是……”

    被露娜描述的邪恶给吓到了的希维，下意识地看向了右眼眼眶正在冒着绿光得麻薯。露娜不会无缘无故地和她说这个的，这也就等于是在说，她认为现在造成了麻薯的重伤的敌人的真面目，就是那种诡异的家伙吗？

    叫做“祸”的天灾……

    “麻薯的右眼被那种力量直接感染到了，她的精神和灵魂非常强。足以抵抗这种负面的侵蚀，于是这种自毁的力量，就从精神层面上，转移到了肉体上——如你所见。麻薯的意识并没有沦陷，可是她的眼睛，却是无法抵抗住这种自毁的力量。自行崩溃了。”

    “什，什么！？”

    希维不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麻薯的眼睛。竟然是因为……是自己崩溃破坏掉的？

    那种叫做“祸”的灾厄的力量，并不仅仅针对着精神和意识。竟然还可以直接作用在肉体之上，直接影响到实际存在的物体吗！？

    希维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之中的那道大裂缝，猛然间想起了 这其中的危险，赶紧挪开了视线。

    “不用紧张，那个家伙还没有从里面爬出来呢……”

    麻薯声音虚弱地出声笑道：“它依旧被束缚在那道大裂缝的内部，似乎是因为这个‘出口’的大小太过尴尬，无法容纳它的躯体通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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