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睡着了还是在假寐。那冷酷而英挺的眉宇之间,隐约透露出了疲惫之意,引得她总忍不住想要伸手抚平他无意识皱起的眉心。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脑内,她就慌忙将自己的游思拉了回来,转而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刚才分明没有喝酒,怎么却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
车内的气氛重新恢复一片静默起来,前头开车的司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古怪气场,没有再开口说话。
罢了,将他送回家以后,他们之间的一切就到此结束吧。今天的事情,就当做是他方才帮自己挡酒的谢礼。叶姿最后用目光认真描摹了他线条精致的五官一眼,便收回了眼去,一边不断在心中安慰着自己,转而刻意地撇过了头去,径直望向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装作认真欣赏的模样,然而或许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那些风景半点也没有映入她的眼底。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叶姿正失神时,忽然听到身边传来沙哑的一声询问,“这是谁的衣服?”
没想到他居然还清醒着,叶姿难免一惊,赶忙回过头来,看向身边坐着的男人。只见得白绍宸的手上正提着一件大衣,正是方才楚濂给自己披上的那件。她进车里以后便脱下来搭在了一边,没想到却被白绍宸发现了。
叶姿皱了皱眉,一边下意识地倾过身去,就要将大衣从他手上夺过,一边有些不耐地喊道,“这是别人的!”
“我当然知道是别人的,”即使白绍宸如今并非是绝佳状态,却也不是一个小小叶姿可以压制的,仅仅是一只手,便已经严严实实地摁住了她的动作,低沉的男声一寸寸地染上了几分喑哑,无不彰显着这个男人此时此刻的糟糕情绪,“我现在是问你,这是谁的?”
不知为何,叶姿心中陡然生出一阵无名火起来,明明她自己心中清楚与楚濂并没有什么事情,然而见得他这样紧紧逼问,却又有几分不甘心起来。
他自己如今有着娇妻在怀,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质问自己?真是可笑至极!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要对他全权交代,真以为他们还是从前那样的关系?
思及于此,叶姿飞快地咬了咬下唇,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抬起脸来,定定地直视着他,陡然弯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来,“白先生,我想这不关你的事情吧?我想您是否是太过自作多情了,我之所以主动提出送您回去,不过是我不想欠人一个人情而已,更何况我从此以后也不想跟你有任何关联。除此以外,并没有其他意思。”
眼见得眼前的男人眸色越发深沉可怕,她心中隐约有些慌张,但依旧暗自握紧了背过身后的拳头,逼迫自己不去躲闪他的目光,反而更加昂起了下巴,“如果白先生实在习惯不了的话,现在就可以马上下车,但是要说明的是,从此以后我们谁也不再欠谁的,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再无瓜葛!”
最后四个字,她几乎是从咬紧了的齿缝间硬生生逼出,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她的心中,提醒着她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可供依赖的对象了,只能全凭自己。
“再无瓜葛?”白绍宸看着她明显是强撑着的面色,轻声重复了一句,待得她用力点头表示确认以后,却又从鼻端轻轻地哼出了一声冷笑来,同样从薄唇间吐出了冷淡而残酷的四个字,“没有可能。”
她如同一只被惹毛了的刺猬一般,几乎是第一时间便炸了起来,“白绍宸!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他却只是敛着那被轻薄酒意熏染的眉目,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在意她的浩大声势,嘴边依旧萦绕着那抹冷冽的笑容,一边又当着她的面提起了那件衣服来,“我问你,这到底是谁的?”
“我此前已经说过了,不关您的事。”叶姿知晓自己全然是斗不过他的,却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服软,干脆又冷下了脸来,与他硬碰硬到底,“白先生,您的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他却似乎没有被她刻意的挑衅话语激怒,语调依旧如刚才那般低沉而不急不缓,却莫名让人有种无形的压力。见她始终不说,他却也不急,只是低头自顾自地探量了一眼手上明显是男款的大衣,很快,便重新问道,“是楚濂的?”
虽然看起来是一个问句,但他话语中那笃定的气息,明显表示他自己心中已经确认了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