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位外科医生也早听说过白绍宸为人孤傲冷淡,从未有人看过他这样低头求人,更何况对象还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主刀大夫。他一时间不免有些受宠若惊,待回过神来后,又慌不迭地指使其他几个随行护士将抬着叶姿的担架送上了早已经候在码头的救护车。
救护车长一声短一声的鸣笛,恰似白绍宸此刻纷乱的内心,偏偏也只能坐在担架车边,紧紧地握着她已经软而无力的手指,期望她能在昏迷时的一片混沌无望中,汲取到哪怕一丝的熟悉气息。
声势浩大的队伍几乎是刚进医院大门,莫云风便冲了进来,看了一眼被护士们急匆匆抬走的叶姿,眼中划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心,却也知道此刻的时间是最宝贵的,不欲去打扰那边的担架,转而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白绍宸的面前,劈头盖脸地问道,“小姿姿怎么了,有人告诉我我才知道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撞到了想来挑事的黑社会。”白绍宸面无表情地挡下了他欲揪住自己衣领的手,一边言简意赅地回答。
莫云风自己便是律师名门出身,说起来经受过的各式威胁甚至比白绍宸还要多一些,自然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样的下场,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禁紧紧地皱起眉头来,“怎么不拦着她?按道理说她不应该伤得这样重。”
那些黑社会的秉性他再熟悉不过,他们出手,要不便是死,这属于仇杀,只能小心防范,要不然便是想要谈些什么条件,而大多数找上门来的,便是后者。若他们真的对每个人都这样暴力对待,恐怕他莫云风早已经死了几百个回合了。
然而叶姿一个女人,怎么会在他们手下受这么严重的伤?
莫云风正兀自在原地疑惑着,猛然发觉此刻白绍宸的身上除却往常一丝不苟的衣服脏乱了一些外,通身上下,一股无名之火又簌簌地燃了起来,狐疑的眼光也越发鲜明,“那你呢?小姿姿出事的时候你是和她在一起的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一个堂堂正正大男人身上什么伤口的没有,反而是我的小姿姿伤得这么重!难不成是她做了你那个逃离此地的诱饵?”
白绍宸闭了闭眼睛,本来不欲回答他一个比一个尖锐辛辣的问题,然而脑内一经浮现那个震撼的画面时,他还是忍不住收紧了拳头,低声道,“是她赶回来救了我。”
发泄过怒火、本来已经不指望得到回答了的莫云风,此刻听见这么一句话,不免也是一愣神,差些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才不过几天未见,叶姿竟然已经在乎他到这个程度了吗,在枪林弹雨之中,都可以拿出这样的勇气冒险……可是难不成她忘记了那份根本不甚平等的合约,还是真的天真相信白绍宸会被所谓真情给打动?
在原地兀自怔神了良久,莫云风才从这巨大的冲击力中回过神来,深深地望了一脸冷淡的白绍宸,捏紧了双侧的拳头,而后又一点点地松开了。莫云风沉了一口气,微微抬起下巴来,昔日里玩世不恭的面目上难得出现了几分厉色,“如果小姿这回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新账老账一起算。”
紧要关头,白绍宸懒得跟他多加解释,只是转而抬首看了一眼手术间上亮起的红灯,心也似乎被那抹鲜红的灯光时刻牵动着,闪烁着不安的情绪。
他此前在看军医给叶姿包扎的时候,发现那些出血的伤口其实只是看着比较狰狞,并不甚可怕,此刻叶姿的身上可是剧烈撞击造成的多处骨折,这才是麻烦的根源。即使那主刀大夫已经算得上本地里小有名气的角色,然而在这手术间外一分一秒的等待中,却还是让人心烦意乱至极。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医生从手术间内出来,白绍宸微微一拧眉,还未开口,站在一边的莫云风已经恍若要宣誓主权一般,抢先一步冲了过去,“医生,叶姿现在怎么样了?”
那带着白口罩的大夫差些被他撞到,连忙心有余悸地退后了几步,扫了一眼与寻常手术间门外相比,有些空寂的走廊,“怎么没有其他人来了……你们,你们谁是叶小姐的家属?”
与叶姿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叶振海,此刻恐怕还沉浸在家中的温柔乡里,哪里想得到自己这个女儿刚才经受了生死一劫?
白绍宸心中轻轻一叹,转而站起身来,轻而易举地便拨开了站在跟前的莫云风,朝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稍稍颔首示意,淡淡开口,“我是她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