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父很像,但是性格和神韵却跟母亲别无二致。
对于自己的判断,潘红升却始终绕在嘴边不敢说出来。
因为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幅画,这个人在女孩心中的地位很沉重。
“你猜的没错,这是我母亲。”
对方却一语道破他心中的疑窦:“每一个看过这幅画的人都没有负面意见,甚至有人曾经提出来用巨资买走她,但你觉得我会卖掉吗?”
潘红升感到女孩语气里含着深深的忧伤,看来母亲这个词在她的心里是个感叹号,就像父亲这个词在自己心中是个问号一样。
卡米尔的母亲,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父亲离婚了,两人分手几乎没有跟年幼的她哪怕是打个招呼,母亲就生生的在生活中被抹去了。
跟潘红升不一样,这种中途消失的双亲,最让人柔肠寸断。
潘红升在小时候看到其他孩子们在父亲宽厚的胸膛里撒娇,却只有羡慕没有怀念。
因为他从来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所以不懂得忧伤。
跟一生下来就是瞎子的人一样,他不懂得那种别离的滋味。
而卡米尔则是一个后天失明的人,她知道了母爱的温暖,美好和宽广,但有一天却突然失去了这最宝贵的财富。
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就是给你光明和灿烂,让你充分知道这个世界的美丽和绚烂,最后再把一切都夺走。
潘红升一只手突然放在了卡米尔肩头。
法国女郎都是大骨架子,两人的身高差不多,当卡米尔的嘴唇送上来的时候,潘红升不用踮脚也不用低头。
他欣然接受着对方这一吻,但是心情已经跟吃饭时完全不同。
“嗨!你们怎么在这里?”老特鲁尼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他一只手夹着烟醉醺醺,看来刚才的晚餐上他喝了不少。
这种人招待客人都可以自己喝醉,看来是真正的瘾君子。
有的人把饮酒当成是一种武器和外交手段,有的人是真正嗜酒如命。
潘红升微微皱了皱眉,因为对方浑身的酒气即便用浓烈的香水味遮盖,还是无济于事。
“怎么了这是……现在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不是都喜欢去卧室谈事情吗……”老特鲁尼明显是有几分醉意,但又像是一种别有用心的试探。
“爸,您出去好不……”卡米尔眼睛地垂下去。
“我告诉你,卡米尔!不要再这样跟我说话!”老特鲁尼突然发怒了:“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是你的父亲,我供给了你一切!你的一切的一切!你没权利对我用这种态度!我跟你说了,把那幅画卖掉!我的生意伙伴约瑟夫先生说了好几次了,我不可能得罪他的!”
说完他气咻咻的离去,临走摔下一句话:“明天下午三点,人家来拿画!你若是不同意,请搬离这座房子。”
潘红升瞠目结舌的看着这对妇女反目成仇,居然还当着他这个外人的面!
一般法国人都是很注重自己**的,这种情况下把自己的家事暴露在外人面前……简直有点匪夷所思。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父亲。”卡米尔面无表情的冷笑一声。
她的反应似乎很平淡,没有想潘红升想象的那样大哭大叫。
看起来这位父亲的这种过分行为,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女孩已经麻木了。
“我早就想搬出去了,但最后却又灰头土脸的回来……我的画没人买,我也没有本事养活自己……”卡米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满眼是泪:“小的时候很感激父亲什么都不让我做,什么都不让我学,现在才明白……原来那不一定是对自己好。”
潘红升两只手都放在对方肩膀上:“放心吧,总有一天会有人赏识你的画,我或许可以帮你一下……你父亲的那个朋友约瑟夫,他的具体情况你跟我说一下,或许我能够说服他;这毕竟不是一幅普通的作品,这是你对母亲所有的感情寄托……对嘛?”
卡米尔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泪水已经把整张脸浸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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