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被引火烧身,那个眼镜麻杆男的老婆缕缕自己的头发,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一张大磨盘脸看了就让人反胃。
潘红升在后面拍拍对方的肩膀:“嘿,哥们,没必要吧?”
“什么没必要?老子的事,你少管!”麻杆回头瞪了他一眼:“不管你的事儿少插嘴,不然连你一块揍!”
说罢他扭过头准备继续打电话,似乎是要凑足一只军队。
潘红升冷笑一声,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把对方的手机夺了下来。
“你干嘛?”麻杆男脸色变了,似乎电话就是他的命.根.子。失去了这个东西自己就一点气势都没有了。
潘红升看看他播出的手机号,一个是学校,另外一个是一家赌档。
这些赌档的号码他都知道,道上的人都有自己的规矩,这种见不得光的单位都用几个特殊数字在特殊位置。
“你找死啊!告诉你我哥他们已经带人来了,弄不死你!”麻杆男气咻咻的喝道:“还我手机!”
“你现在没什么办法了吧?”潘红升笑着又重播了刚才那个赌档的号码。
车上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潘红升要干什么。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接通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喝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带人过去,你小子又惹上谁了?老他妈的给我找事!”
“喂,是西城马柳街的胡三吗?”潘红升点燃一根烟,戏谑的看着楞住的麻杆男,把手机开到了免提。
“啊?你是谁?你怎么拿着我弟弟的手机?你怎么认识我?”
“我是潘红升,惹到你弟弟的人就是我,怎么着吧。”潘红升抽了一口烟,把烟雾往前喷去……
“咳咳!”麻杆男的那个大脸盘子老婆被呛的连声咳嗽,却不敢再放刁。
电话另一端愣了大约半分钟:“啊?您是……潘红升?真的吗?”
“没错,你不是当年见过我吗?那次你好像还是潘大庆的人吧?打之前吓得腿都软了让潘大庆踹飞了……现在自己出来单干了?有日子没见,你小子混的嚣张多了……再混几年,是不是不把我放眼里了?”
“哪里哪里!真是您啊!”电话里的人说出的话让麻杆男彻底石化:“哥,您可劲的揍!这小子是我一个堂弟,平时就是不着调,狠狠的教训!您教训完,我回来还得教训!这事让您……多担待,我改天请您吃饭……”
“那就免了,也不用你教训了,我替你代劳一下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要他的命!”
潘红升说罢把电话一挂,递了回去:“你的电话,小子。”
“啊?”麻杆男已经吓得站不起来了:能让自己的堂哥害怕成这样的,会是什么牛.逼人物?既然是这么牛.逼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在他的印象中,这种人应该是开着加长豪车,美女左拥右抱,然后出门进门都前呼后拥的。
“接着,记住了,以后出门客气点,别骂老人。”潘红升用手机砸了一下他的脸,啪啪作响。
车厢里面一下子变得十分寂静,似乎所有人都睡着了。
大家都目不斜视,嘴里的牙齿却不由自主的咯咯作响!
到了一站,潘红升下车了。
车上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那阵子,有的人连屁都憋着不敢放一个。
麻杆眼镜男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哭的梨花带雨。
“别哭了,”他老婆这个时候终于懂点事了:“人家狠,咱惹不起就不惹,再说人家说的也在理,有什么好难过的?”
“他走的时候踩我脚丫子了!”麻杆男捂住脚使劲用脑袋撞前面的座位:“妈呀疼死我了!骨头都碎了……”
潘红升下车之后打了个计程车,直接回总部。
在车上他看到了警方公布的案情,在公告上刁德贵被称为当地知名人士,著名企业家和政协委员。
潘红升苦笑一声:合着现在的政协委员这么不值钱?什么货色都可以当?
不过细细一想,也只有这种有功夫的人才有时间搞这么些事情,一般人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没几个假期,哪里有时间去开会学习?
对于这一点潘红升已经看到很透彻,以前这种身份的人会对他造成点麻烦,现在不会了。
与此同时,在监狱。
“黄霸!有你的邮件!”狱卒没好气的喝道:“动作快点!快下班了我!”
留着溜青大光头的黄霸这几天像是老了十几岁,眉毛都白了。
“真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给你寄东西?”狱卒冷笑一声:“是你以前的情妇吧?当官真是好啊,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人惦记着?人家还特地使了钱,让这个邮件免检……”
“长官,别取笑我了。”黄霸此时哪里有半点当年叱咤风云的架势?唯唯诺诺的点点头接过了邮件。
邮件很大,似乎里面是个木盒子。
他心里暖融融的,抖抖索索把包装打开了。
只见里面是一个黑色的盒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冰冷冰冷的。
黄霸愣了下,缓缓打开了盒子。
一股子腐臭的味道冲了出来,黄霸大惊失色,猛地站了起来!
里面是一只人耳朵,已经高度**!
旁边还有一个塑料袋包裹着的词条,上面写着:给你的礼物,是否满意?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黄霸突然笑了起来,是那种癫狂的,歇斯底里的笑。
他抓起那只腐烂的耳朵,狠狠攥着!
突然无数白色的线虫从耳朵里窜了出来,无声无息的吸附在了他身上。
“啊啊啊”
监狱单间内传来非人的嚎叫,但狱卒却淡淡一笑,把门关上了。
苏雅觉得很奇怪,潘红升从来没有这样粘人。
苏雪就在楼下看电视,他却大着胆子闯进自己的房间,一番翻云覆雨之后,汗津津的跟自己在被窝中相拥相依。
“你这是怎么了?”她把对方放在自己胸前的手拿开,严肃的问道:“难道是在外面做了什么亏心事?”
“不是。”潘红升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他是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
他现在彻底明白两位老前辈为什么会这样坚决的离去,不再做清道夫的工作。
原来,一个知道全部真相的人,会被这种真相所伤害。
虽然这个时候他的心理已经很成熟很强大,但在血粼粼的事实面前,却被烫的体无完肤。
见识过尸积如山械斗场面的他,杀人如麻的他,从尸骨堆中走出来的杀人王,在面对那个女孩子凄惨悲剧的人生时,却有种崩溃的感觉。
事实证明,他还只是一个人,一个拥有完整感情,知道温暖冰冷的人,所以他会愤怒,会沮丧,为这个世界的昏暗和不堪而沮丧。
这个时候若是不开导自己,就会渐渐的被这种黑暗同化,在他运用残酷手段对付刁德贵时,其实自己也被对方的那种黑暗感染了。
就像传说中的神,在杀死那些邪魔的时候,自己也被邪魔的血所污染,不再纯洁。
此时,他看看身边舒展开身体的苏雅,微微一笑:幸好还有她们……
是这些心爱的女人,让他感到这个世界还有温暖和美好。是那些朋友和兄弟,让他感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信任。
点燃一根烟来到阳台,潘红升把胸腔中的一股子浊气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