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只是单单的瞧着,似乎要看透她内心深处一般。
宫紫蔺被那道视线盯着,似乎他的眼眸是一面镜子,往往都能窥探出她内心所想,不由的别过头去,不敢再去看那视线,怕自己那一些些想法,在那一道视线中,也如那新生的婴儿般,被窥探的一览无遗。
“蔺儿,我在一旁看着你。”南宫尘走向一旁的椅子前,坐了下去,视线却依旧围绕在宫紫蔺身上。
宫紫蔺便也默认了,她知道,若是让他现在离去,怕也不会情愿,何况她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她还要和君子煜一直走到白头,看尽那海纳百川,岂会这般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走向梳妆台,从抽屉中掏出一把匕首,眼眸微眨,便是这么向手腕处划去,连一点犹豫都没有,瞬间鲜血渗出,在那眼眸中,兀自散开成花。
南宫尘瞧着她把血滴流到茶杯中,瞧着那鲜红的血撕裂视线,瞧着她那一张平静的脸庞,脸上显现出几滴汗水,面色逐渐从红润转为苍白最好到那惨白,手指牢牢的抓紧手把,他怕他会一不忍心便就这么冲了上去,不让她去做。心猛的又是一扯,似乎也和她一样,在流淌着鲜血。
见那血已有半杯茶杯的量,南宫尘连忙走过去,阻止了她那滴血的动作,伸手封锁了她身上几处大穴,防止血液在滴流:“够了,你瞧脸都泛白了。”
“南宫尘,这不够。”
宫紫蔺刚想转过头去,让南宫尘松手,却是没有想到他一把夺去了那桌上的茶杯,兀自按着她坐下,一语不发的为她包扎伤口,想要说什么,却是再也说不出口。
他在生气?
她是知道的,她没有爱惜自己的身子,可是……
“蔺儿。”
“嗯?”
“就这么一次,以后莫要再做了,答应我,好吗?”
宫紫蔺望着那一双透着丝期盼的眸子,眼眸深处涌现出一丝不安与脆弱,兀自昧着良心,点了点头:“好。”其实,或许她会失言吧,她可以忍受那些百姓的指责,但是不愿看到君子煜遭受他们的责难,不信任。
“好了,你可以做药了。”
宫紫蔺看着那包扎好的伤口,视线垂落,有些不敢去凝视那道盘旋在自己身上关切的目光,她欠了他太多了。
“谢谢。”
“你我何需言谢。”南宫尘只是这么看着那坐着的人,目光轻柔,好似如果让他一辈子都是这么看着她,他亦甘之如饴,只可惜的是,她想要的人,并非是他,他能做的,不过只是在她失落的时候递上一句安慰,在她心烦的时候予以一次陪伴,在她困难的时候做他所能做的,这便够了。
先前答应那些百姓明日就会送去药,宫紫蔺也没有心思再与南宫尘说些什么,一门心思却投在了制药上。
金银花三钱。
白芷四钱。
重楼三钱半。
石楠四钱。
当归五钱。
人参一株。
……
一个个药渐渐配齐,最后的便是与她的血融为一体。
她拿起那一杯血,手微微向前一倾,殷红的血瞬间爬满药材全身,兀自散开去,却是莫名的让人心头一惊,一种悲凉无助席上心头,挥散不去。
宫紫蔺连忙摇了摇头,不让那些莫名的思绪扰乱自己的心虚,重新又回到了制药上面。
时光在指缝间悄然而去,荏苒间,却已从日头高照到日暮微垂,宫紫蔺额见的汗水越来越密,脸色依旧还是先前的苍白,如今便是连那唇瓣都有些皲裂,微微一动,便是双唇撕裂,鲜红的血丝散开在那干涸的唇上,她似是恍然为止,依旧埋头在那药材间。
南宫尘看着她忙碌的样子,本是粉嫩的双唇,此刻间,那斑驳的样子,心更是狠狠的纠在一起,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他,更是恨不得自己若是那麒麟玉宿主便是,那么,他们便不会为难她,不会要她性命。
想到什么,眉头自是一定,宿命吗?江山吗?他可不可以不要这宿命,不要君临天下,这麒麟玉可不可以还在她身上,如此便就好了。
“南宫尘,完成了。”宫紫蔺看着眼前那一颗颗药丸,那从早上便就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朝着南宫尘,便是灿烂一笑。
“嗯,好了。”看着眼前那个明明浑身早已虚脱的人,现如今为了不让他担心,还硬自撑起那一抹笑,他还能继续说什么,只能应和道,不让她为他担心。
“你把这药拿给君子煜吧,我就不去了。”宫紫蔺把药分别装进几个药瓶子里,本是想走过去,亲自递到南宫尘的手中,却没想到……
宫紫蔺突的一下,身子好似没有力气,便就这么直直的朝前摔了过去,刹那间,她似是那突然断了翅的蝴蝶了,没有了那展翅翱翔的双翅,身子便就这么随着惯性跌落与地。
南宫尘瞧着她向他走过来,本就是不放心,亦朝她走了过去,却是没想到,此刻的她竟是羸弱到这般地图,连忙眼明手快的一把把她抱住,揽入怀中,心更是一阵抽疼。
宫紫蔺仰起头看着南宫尘,那自责心疼的目光,越发觉得有些内疚了,是她让他担心了,提起手想抚上他的脸颊,让他不要担心,不曾想到,此刻,门却被打了开来,而他就站在门外,门里的一切落入他的眼中,更是讽刺的可以。
“你们在干什么!”君子煜瞧着她躺在他的怀里,因为南宫尘的身子挡住故此看不到宫紫蔺的样貌,可是那件衣裳,他当然认得,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明的火。本来是想过来瞧瞧进展如何,可否有需要帮助,私心里也是不放心南宫尘,却没想到,刚一进来却是看到这一画面。
大脑早已被醋意淹没,君子煜连忙蹭蹭蹭的走了过去,一把把宫紫蔺从南宫尘的怀中扯了过去,霸道的揽入怀中:“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君子煜!”南宫尘看着君子煜这般粗鲁的把她拉去,连忙出声呵斥道。
“南宫尘,你倒是连朕的名字都敢喊了,不怕朕治你一个不敬的罪名。”
“君子煜,我喊你名字又如何,蔺儿又不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
“南宫尘,你不要忘记,她是我的娘子,自然是属于我的。”
“她是人,不是物,她要属于谁,不是由你来决定。”
“你!”
宫紫蔺听着那一番剑拔弩张的对话,想去阻止他们,却发现自个现在也动的力气也没有,只能靠在君子煜的怀中,手微微抵在他的胸口上,抬起头看向他:“我摔倒了,他只是扶我一下而已,你莫又乱吃醋。”
“摔倒?扶你?那他干嘛要抱着你死死不放。”君子煜语带轻蔑,邃而低下头去,看向怀中的人,却没想到入眼的却是那么一站惨白如纸的面容,双唇龟裂,苍白的唇瓣清晰可见几丝血色浮在上头,双眼微微合合,投着一丝虚弱,心猛地一惊,连忙抱住那摇摇欲坠的身躯,眼眸中是那藏也藏不住的焦急:“蔺儿,你这是怎么了。”
“莫要担心。”宫紫蔺抬起手轻轻抚平那一隆起的眉间。
“我怎么可以不担心,到底怎么了,南宫尘!”君子煜转过头,眸眼中自是包含着一股冷厉朝那南宫尘射去。
“她是为了帮你。”南宫尘自是看到宫紫蔺那一道让他别说的目光,可是,他有权知道她到底为他牺牲了多少:“她说有抑制的药,可那药最重要的成分便是她的血。”
语落耳畔,君子煜脸色猛的一僵,低下头去,看着怀中的人,眸中是满满的内疚,自责:“蔺儿,百姓哀怨就让她们怨去,你又何苦弃自己身子不顾。”
“你坐这江山才半年,还不稳,如今就闹得民心哀怨,这江山岂能稳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想来这道理你自也是懂得的。”
“可是……”
君子煜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一个手指抵在自己的唇瓣上,那一似水清柔的目光,似乎有着天大的魔力,能让他狂躁的心瞬间安稳下来。
“君子煜,我困了,抱我去歇息吧。”宫紫蔺双手环抱住君子煜的颈脖,自是带着一股子小女人的娇态,半是撒娇,半时娇嗔,任凭多少坚固的磐石与这刹那皆是化作绕指柔。
“好。”君子煜抱起宫紫蔺自是再也不去多说什么,此刻的他一心只想让她多多休息,早日恢复如初。
“南宫尘。”
没想到宫紫蔺会叫他,南宫尘略微有些一愣。
“我能不能麻烦你,待会把这些药送给那些得病的人。”宫紫蔺努了努嘴,看了眼地上因为她摔倒而掉落的药瓶。
“好。”
君子煜抱着宫紫蔺,面色上隐约可见含着一丝怒意,一路上宫紫蔺也不敢去说什么,她自知是自己理亏,便也不去开口,也免了被他呛一声。
君子煜一脚把房门给踹了开来,随即又是向后一脚,房门应声合上,宫紫蔺瞧了瞧那张隐藏怒意的面庞,兀自咽了咽口水,想来待会又有一场口水教育了。
君子煜轻柔的把宫紫蔺放在床上,瞧了瞧她浑身上下,便是冷冷的开了口:“伤口呢?”放血了,自是有着伤口存在。
宫紫蔺很识相的把那被她割了一刀的右手递了过去,拉起袖口,把那已经被南宫尘包扎好的伤口,自他眼中晃了晃:“你瞧,都包扎好了,没事了。”
“没事?”听闻那两字,君子煜目光一瞪,似是要把眼前人瞪出一个窟窿来。
宫紫蔺连忙一缩,兀自赔着笑,她错了还不行嘛,干嘛有这种眼神凶她,两眼泪汪汪的,包含着控诉看着君子煜,一副我君犹怜的姿态。
“你这是在怪我凶你?”君子煜扬眉一笑,自是笑的十分魅惑非常。
“不敢,不敢。”宫紫蔺连连摇头,她怎么敢啊!尤其现在一脸笑意的人,这明显是皮笑肉不笑,她丫的是皮痒去承认,找骂啊!
“蔺儿,你这么就不找我商量啊!”君子煜收去那笑脸,兀自有些苦涩一叹,手拂上她的脸颊:“不要老想着自己一个人去承担什么,你记住,你有我,你的天空自有我顶着,不要在这么一意孤行好吗?”
触及到那一抹悲切的目光,里面包含着无奈,深情,还有一丝丝的无措,她的心猛的一紧,突然间那么多字眼一下子从嘴边消失,明明能说的话这么多,可到了口,却是只能蹦出那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是她让他担心了,对不起是她一意孤行,对不起让他担惊受怕。
“蔺儿,我不要对不起,我只是让你知道,所有的一切,有我担着,你若出事了,即便江山锦绣,如何美好,也不及你健康的出现在我面前。”
“嗯。”他眼中的认真,她瞧的明白,抬起手,死死的抱住眼前那个终是调戏她,却是给予她最深切温暖的人。
今生今世,她何其有幸,得此一人,以心相担。
她甚少这么主动的抱住他,每每这么抱他的时候,都是在打些什么主意,今日她却没有打什么主意,只是这么随心而动的抱住他。君子煜心有些一热,邃也环上她的腰肢,静静的嗅着属于她那清淡的香味,似乎想到了什么,君子煜眼眸一怔,连忙握住宫紫蔺的双肩,把她推开:“蔺儿。”
“嗯?”瞧着眼前一惊一乍的人,宫紫蔺有些不解了。
“从今日起,我会让厨房给你炖什么枸杞红枣莲子羹,人参鸡汤等等一系列补身子的,你给我乖乖吃了,知道不。”
“呵呵~”宫紫蔺干笑两声,她就这么一张嘴,这么一个身子,能吃多少,何况放完血有集中精力配药,是人都会有些虚弱,修养几天就没事了,没必要如此小题大做了。
“对了,我现在就让厨房给你做去,还有你记得给你自己开几个补血的方子,算了,我还是让凌开拔,省的你自己乱开。”
说罢,君子煜便就这么似风一般离开房间,去那厨房给宫紫蔺弄吃的去了,只留的宫紫蔺一人莫名的坐在那里。
宫紫蔺眨了眨眼,看着君子煜嘟嘟囔囔的自我说完一大堆后,便有这么迅速的消失其中,不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人啊!该说是一个君王,还是一个小孩,可不怪他如何,她都喜欢。
何况,他可是在为她而忙碌,她岂能不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