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卫逞是病怏怏的,他应该是不会功夫的。
“快走吧。稍晚些,舅父的人就来了,你走过这道宫门,顺着大街直走约两柱香的时间,便是西夷国都束澜城城门了,你若能混得出去,这趟浑水便与你毫无关系。”卫逞说。
“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子送我离开你西夷的王宫。”我打趣,继而一抱拳,正色道,“谢谢,保重。”
我大步向前走去。
“伏音。”卫逞喊我,“宇文政算得上这乱世难得的好男儿,但是你需记得,深宫朝堂,容不得感情作祟,你以为的也许刚好会害死你。如果实在想不到去哪儿,就去你最想去的地方。”
我知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他朝我扬手,由我离去。
我按着他的意思,出城直走,路上清冷的很,我只着单薄睡衣,披着一件斗篷,却也丝毫不御寒。我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去哪儿。
“听说了么,昭华郡主如今在我们西夷呢。”有打更的衙役路过,我闪身躲进一旁的巷子里,刚要走,却听到昭华郡主,才又停了下来。
“这不就是说,我西夷要坐定天下霸主了。四国战乱这么多年了,也该是时候平息了,昭华郡主失踪了两年,这突然就在咱西夷国内,兴许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呢。”
“我可听说,是摄政王寻回来的,可是带着手镣脚镣被带进的王宫。来......”他像是想要说什么,又在担心着,小声招呼同行那个靠过去,压低了声音,“咱们摄政王是有意想要安排,送昭华郡主入陛下**的。这看起来是要帮陛下一统天下,实际上还不是想借刀杀人么。明天晚上,咱王爷要在府里宴请陛下,我看啊,就是要给大婚订日子了。”
“别乱说话。让人听去了,还不杀了你。”
两个人悠哉游哉的打着更先聊着从街道上走过去。
摄政王要在王府里宴请卫逞?卫逞却在这个时候送我出宫,如果当真如我所猜想,看来西夷也是要起风雨了。
我有些拿不定主意,转过身就看到了站在我旁边的一个小女孩,约莫十一二岁,一袭碧绿衣裙,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我。看了看那两人离去的方向,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伸手来拉了拉我的披风,紧裹在身上的披风进了冷风,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她却说道,“冷么?跟我来吧。”
我觉得她很眼熟,一定在哪里曾经见过,可一时半会儿又偏偏想不起来。如今我没地方去,这个小女孩看起来熟门熟路的样子,倒不见得把我卖了,没准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偷溜出来的,至少对我现在来说,有个地方躲躲寒也是好的,顾不上其他的了,她走在前,我就跟在后面。
果然,如猜测的一样,她引我走到一处宅院的后门,自己推开了门,示意我跟她进去。或许我该对她有所防范的,突然冒出的小丫头给我引到了她家来,可是我却觉得她格外熟悉。
她也不避讳,并没有猜想中的那么小心翼翼,却是顺着小路引我进了后院的一间厢房里,“这里是我姑父的一处外宅,你就住这儿吧。”
她姑父的外宅?“那,我需要去跟你......姑父打个招呼么?”
“不用不用。”听到我这么说,她有些慌神,忙摆着手说,“你且住下吧,姑父这几日会很忙,等他忙完了,我再带你见他。”
忙完了,再引荐?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髻,她当真以为,我会在这里住下去?“小丫头,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她有些失望,睁大了一双眼睛,有晶莹晃动,“真的真的,不记得阿凝了么?”
“阿凝?”我仍是一头雾水,却丝毫想不起来什么。她会是我这两年偶然遇见却又恰好忘记的人呢?还是曾经昭华郡主的旧识呢?以她的年纪来看,昭华郡主死的时候,她应该十岁左右,两个人的交集应该不是很大吧。“你姑父是做什么的?”
她摇了摇头,走出房门。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将来如果我要是有了孩子,一定会好好教育她,绝对不能随便把陌生人带到家里来,特别是,家长很忙不知情的情况下。
可是,话说回来了,这宅子倒是隐蔽的可以,不起眼的门面,别有洞天的内置,看起来整处宅子占地不算大,前院和后院,大概六七间屋子。这个小女孩到底是谁啊?怎么会出现的那么巧合,就像是冥冥间真的被设计好了一般。
只是就两天的时间,我下面该怎么办呢?卫逞送我离开夷宫,我是不是可以就这样不仗义的一走了之呢?而且,总觉得告别时,他有些话是没有说完的。
“这个......”小女孩敲了敲门,捧着一摞衣服走了进来,“看看有没有你能穿的吧。”
“谢谢。”我回过神来,“你说你叫阿凝对吧?这些衣服,是你姑姑的么?”
阿凝听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姑父让我拿给你的,只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身。”
我接过衣服,随便翻了翻,“你告诉你姑父了?那我不去跟他打个招呼,是不是太失礼了。”
“姑父近来很忙,过些天吧。对了,姑父要我转告你一句话。”阿凝的一身碧绿在烛光的映射下显得灵气逼人,很是秀气,“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你现在的选择是对的,真相要靠自己去揭晓。”
不禁有一种后脊发凉的感觉。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现在的选择是对的,真相要靠自己去揭晓?!
“你家姑父,是算命的么?”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阿凝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
“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如果现在的选择是对的,那么是说,我想要去摄政王府帮卫逞的事,是对的么?那真相又是什么?为什么说要靠自己去揭晓?
或许是太累了,躺在床上,头挨着枕头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如果那天,我没那么早睡着,或许就会看见那个站在窗前,凝望了我很久的人,却因为大意,自己错过了重逢。
那一夜,有人在院子里站了一整夜,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在青石小路上落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月白色的衣衫映着月光泛着几分寒意,透过半掩的窗子,望向室内熟睡的人。
“她是姑姑么?”阿凝走到他身边嘟着嘴,“可是她都不认识阿凝了。”
他没说话,伸手抚摸阿凝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