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抉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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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凡府上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今日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探望。”

    “伊公子既不收下银子又不在府中用膳，难道是想让老身欠下伊公子恩情？”

    “伊凡不敢。”

    伊凡想了想后对太夫人回禀说，“若太夫人执意施恩，不如就卖伊凡一份薄面，饶了四小姐吧。”

    “好，我答应你。”太夫人答得无比干脆，这让站在她身后的大太太面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谢太夫人。伊凡告辞。”

    “喜管家，把马车赶来送伊公子回去。”

    “是，太夫人。”

    伊凡从碧落身边走过时，对他安慰地一笑轻轻点头，碧落也礼貌地回以一笑。

    太夫人纳闷着，这伊凡从不收秦家诊金也从不在秦家用膳，就是不想介入秦府的家事，但这一次却为了四丫头开口求情，可见在伊凡眼里，四丫头是有些分量的。只是，这四丫头是什么时候和伊凡走得这么近？这丫头果然不能小看了。

    “怎么还跪着？不想起来吗？”太夫人在伊凡走后问碧落道。

    碧落虽听见太夫人答应了伊凡不为难自己，但没有太夫人的亲口发话，她是绝不敢起来的。

    屋碧被关。“谢太夫人。”碧落站了起来，低着头等着接下来的盘问。

    “都进来说话吧。”太夫人命令着，所有人都跟着她来到屋内。w5zj。

    一一落座后，太夫人开始盘问起碧落，“四丫头，你和天黎是如何掉下山崖的？”

    碧落早就打好了草稿，于是不紧不慢地回答，“当日山贼用绳索套中了碧落，大少爷为救碧落追上来，用刀砍断了绳索，但不幸当时正在斜坡上，大少爷和碧落失去控制便双双从山崖上滚了下去。”

    如果秦天黎说话算话，他就不会否认碧落的这一说法，把自己如何坠崖的真相说出来。

    “那你们兄妹二人又是如何脱险的？”

    “回太夫人，幸好祖上庇佑，大少爷和碧落滚下山崖后，恰巧山崖下有一个湖泊，就这样碧落和大少爷才侥幸逃生。”

    “那为何你毫发无伤，而天黎却身受重伤？”

    “回太夫人，大少爷救碧落之前就已经被山贼射中一箭，后坠入湖里后还差一点溺水淹死，是碧落将大少爷从水里救了上来，然后又机缘巧合地在破庙遇见一位懂医术的老伯，这才没有延误大少爷的伤势。”

    碧落为表示自己救人有功，不得不颠倒黑白说成是自己从湖里救了秦天黎。

    “这一次还真的多亏了你啊。”太夫人接受了碧落所说的话。

    “娘，儿媳有一事不明，为什么老爷被山贼放走后，还会遭遇山贼的偷袭呢？听喜护院说，是两伙不同的山贼，他们怎么会知道老爷被劫的事？”三姨太云氏站起来问，“难道是府里有人跟山贼串通好，跟他们通风报信不成？”

    云氏这样说的时候，故意看向碧落，言下之意是她怀疑老爷第二次被山贼偷袭是有人通风报信。

    云氏把矛头指向碧落是希望能趁着前几天碧落毒害大太太的事，让她再一次成为众矢之的，让大家怀疑碧落因嫉恨而和山贼串通一气。

    大太太姚氏则在一旁暗自高兴，这云氏总在关键的时候帮她。此次碧落救老爷和大少爷有功，很有可能会再次被太夫人重用，若不及时打压碧落，怕是会后患无穷。

    “你当四丫头是那孙猴子，会分身术吗？西院的，你若不懂就不要开口。”

    太夫人一句话就驳回了云氏的疑惑。

    碧落是和秦天漠一起出府的，一路上她根本没有机会去给其他山贼通风报信，再说了，哪有人通风报信最后还害得自己坠崖受伤的？云氏就是嘴巴快，脑子笨。

    “太夫人教训的是。”云氏怏怏地退回去。

    “娘，儿媳认为这次老爷被劫一事，事有蹊跷，不如……”

    姚氏见云氏没有成功就自己站起来准备提议说，不如先把碧落关起来，等一切查清楚后再做结论，可太夫人却打断她的话说，“山贼一事老爷今早出府的时候不是已经交代过不许再议论吗？怎么，你们这么快都忘了？”

    “儿媳……”

    “好了好了！天黎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地逃回来，你就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快进去看看你自己的宝贝儿子吧。”

    太夫人不耐烦地说，姚氏只能闭上嘴巴，福了身后转身走进内室。

    “你们也都担心了一整夜，现在都回去歇着吧。四丫头，你跟我到竹园来。”

    “是，太夫人。”

    碧落跟在太夫人身后来到竹园，一路上碧落都在思量太夫人会和自己说些什么？会不会让我收拾东西去庄子找姨娘？

    与上山前的心情不同，碧落此时有了新的想法。

    如果她跟随姨娘一起离开秦府去城北的庄子，那就彻底算是被秦府扫地出门，从此断了关系。可碧落现在根本不想离开秦府，她不要再躲避，她要留下来和这秦府里的牛鬼蛇神战斗！她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得到应有的一切，然后风风光光把姨娘接回来！

    “四丫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来吗？”太夫人问。

    “碧落不知。”

    “福妈妈，让人先都退下吧。”

    “是，太夫人。”

    福妈妈带着下人们离开时还顺便将房门关上。

    “四丫头，你走近一些。”太夫人伸手招唤着，碧落低头走到太夫人近前。

    “抬起头来。”太夫人命令，碧落有些忐忑地抬起头。

    从破庙离开前，碧落曾稍稍梳洗了一番，虽比昨天大雨淋浇后显得整齐但还是略显狼狈。

    “模样确实端正。”太夫人简短了评价了一句，碧落更是疑惑。

    “我问你，如果有机会让你像你三位姐姐们一起入宫选秀，你可愿意？”

    碧落怔了下，想不通太夫人怎么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碧落不愿意。”

    碧落如实答道，不等太夫人问她缘由就自己说出理由，“碧落出身卑微，容貌平平又毫无才情，根本无法跟三位姐姐相提并论，一旦入宫只有落选沦为宫女的下场。而宫女要二十八岁才能离宫，姨娘身子不好，一旦碧落入宫就无法再守在姨娘身边尽孝道，所以碧落不愿意入宫。”

    “你这丫头倒是很有孝心，又有自知之明。”太夫人点头道，“你爹这次回来跟我提了想让你进宫选秀的事，今儿我问你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既然你无心选秀，改日就自己跟你爹说吧。”

    “碧落记住了。”

    碧落怀疑，老爷是越过了大太太直接跟太夫人提及让她入宫选秀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是姨娘？

    “齐氏已经被我送去了庄子，这件事你可知道？”

    “碧落谢太夫人恩德。”碧落感谢太夫人没有食言而肥，即便她下落不明，也没有把齐氏赶出府，而是送去了庄子。

    “这次你救了老爷和天黎，想要什么打赏？”

    “老爷能够脱险并不是碧落一人之功，大少爷也是吉人自有天相，碧落不敢邀功。”

    “银子你不要，难道是有其他的要求？”

    “没有。”

    碧落摇摇头，她已经觉察到一点圈套的味道。

    “那好，我告诉你一件事，齐氏现在已经被老爷休了，那庄子我会按照之前许诺你的让你们在里面住三个月，但三个月后你们势必要从那里搬出去。”

    “碧落记住了。”

    太夫人说的话里是“你们”，难道她已经下定主意要将我也一起赶出府去？可现在，我不想离开秦府……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碧落心想，终于到正题了吗？

    “碧落恳请太夫人在府里给碧落一份活干。”

    “怎么，现在不想跟你姨娘一起离府了？”

    太夫人反问，之前她曾让碧落做过选择，当时的碧落却毅然地选择了要跟齐氏一起离府。

    “是碧落一时糊涂，没能考虑周详。碧落一介女流，若离开秦府根本很难维持生计，请太夫人给碧落一份活干，让碧落可以赚钱给姨娘看病。”

    “让你留下来可以，但你的身份必须是秦府的四小姐，而不是下人；另外还要答应我从此跟齐氏断绝母女关系，你可愿意？”

    碧落困惑地抬起头，不明白太夫人为什么要这样要求自己。

    继续当秦府的四小姐，却要跟姨娘断绝关系？

    “齐氏已经跟秦府没有了半点关系，若你此次再拒绝我的好意，怕是永远也别想回秦府。四丫头，这一次你可要想好了再答，机会并不是总会有的。”太夫人端起手边的热茶品了品。

    如果我答应了她，那我就变成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抛弃姨娘的不孝女；可如果我不答应她，她绝不会再给我机会留在秦府……该怎么选择？

    太夫人明明知道我改变主意要留在秦府的目的是为了给姨娘赚钱看病，可她偏偏让我跟姨娘脱离关系？

    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