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家法（二）

！”碧落的胳膊上被人狠狠地拧了一把，疼得她手一松，扫把就掉在地上正打中这位秦府三小姐秦茹玉的脚背。

    原来刚刚离开的丫头是秦茹兰的奴婢。

    “哎呦！你这贱婢竟敢打我？！”秦茹玉说着又掐了碧落一把，碧落用手捂着被掐的地方后退并道歉说，“对不起三小姐，碧落不是有意的。对不起，三小姐……”

    哪快挣不。“你非明就是有意的！”秦茹玉不罢休地拉住碧落，继续用力掐道，“让你打我！让你再嚣张！贱婢！贱婢！”

    “别打了，别打了！放开我！”碧落挣扎着想逃离这三小姐的魔爪，可秦茹玉抓得好用力，碧落根本逃不开。秦茹玉的手狠狠地掐着碧落，所到之处像火烙一样痛。

    “住手——！”

    一声怒喝打断了秦茹玉的动作，她抬头一看来人慌乱地忙松开碧落，几步走到秦天黎面前恶人先告状道，“大哥，这贱婢打我！”

    “那她打你哪了？”秦天黎摇摇晃晃地从台阶上走下来问，看样子又喝醉了。

    “打我的脚，拿扫把打的。”说完秦茹玉还装作脚很痛的样子，忽然一瘸一拐起来，“大哥，这贱婢根本就是蛇蝎心肠！这么多年，大娘待她们母女不薄，这贱婢竟然要下毒害大娘，现在更歹毒地要对我下手！我看她……”

    “够了！”秦天黎听不下去地打断秦茹兰的话，“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对她做了什么。我娘的事，太夫人已经下令不许有人再提起，你若不想像她一样被家法惩治的话，就给我闭上嘴！”

    “可这贱婢……”

    “她也跟你一样是这秦府的小姐，不是贱婢。滚！”秦天黎大吼一声，秦茹玉忙收起假惺惺的眼泪愤恨不平地离开。

    “你还好吧？”秦天黎走到碧落面前问，他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混合着衣服上特有的香味朝碧落扑面而去。

    “我没事。”碧落漠然地回答着，转身就要走开。

    “别走！”秦天黎一下子拉住碧落的胳膊，碧落后背上的鞭伤因拉扯而痛得立马皱起眉头。

    “给你的药用了吗？”秦天黎问，他发现碧落的脸色很难看。

    碧落没有回答，她讨厌自己现在悲惨的样子被秦天黎看到。

    就算明知道自己在秦天黎眼中只是四妹，但碧落总还是会潜意识地认为自己是夏婉宁，她不想被这个亲手杀死自己的人再次嘲笑。

    碧落挣扎着想抽回自己的手。

    “为什么不回答？你是不是恨我娘，也恨我？”喝醉了的秦天黎不罢休地追问，这些话若他清醒时是绝不会问出口的。w4sd。

    碧落一回头，冷冷地看着秦天黎。

    是！我恨，我恨你娘！我恨这秦府里每一个欺负我和我姨娘的人！最恨的人就是你！秦天黎！

    秦天黎被碧落看得猛然间清醒了几分，他没想过自己的四妹竟然有一天对自己的恨意这么强烈？

    “你恨也没用！”秦天黎忽地甩开碧落，用他拿着酒壶的手指着碧落说，“还是以前闷不作声的你好，现在的你爱恨太明显，反而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所以，收起你的恨，这样才能少受皮肉之苦……”

    碧落并没有听从秦天黎的话，双眼射出的目光依旧是冰冷刺骨，噬血凌厉的。

    秦天黎见自己的好心劝说没有，就放弃地转身。

    “有时候改变未必是件好事啊……不好，很不好……”秦天黎喃喃地说着什么走出后院。

    秦天黎，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秦碧落真正改变的是什么！碧落弯下腰重新拾起扫把，继续打扫起来。

    第一缕阳光越过秦府的高墙洒进院子里，各院各房的主子们都醒了，寂静的秦府渐渐喧闹起来，新的一天再次到来。

    打扫完后院的碧落，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正准备休息一下去厨房吃点东西，荣妈妈就走过来将她叫到前院。

    “负责打扫前院的丫头弄伤了手，你就替她一起打扫了吧。动作快一点，别偷懒啊！”荣妈妈站在院子中央趾高气昂地说着，从前院经过的很多秦府家奴都看见了这一幕，碧落隐忍着，不敢说不，只能点头默不作声地继续打扫。

    下人们路过碧落身边时全都鄙夷地对她指指点点，一夜之间，碧落好不容易为自己在秦府挣来的一点地位顷刻间烟消云散，她再一次沦为被人欺负受人压迫的对象。

    这就是秦府，你的尊严和地位统统跟你在这秦府的荣辱有关系，你得势大家就敬你为主子；你失势，大家就弃之如敝屣。

    墙头草是这秦府所有人的共性，碧落看得再透彻不过。

    “四小姐，让我来！”

    亥时，青儿神色匆匆地路过前院，看到仍在打扫的碧落后忙走过来。

    “青儿你怎么来了？姨娘呢？她醒了？”

    “一大早大少爷带着陈大夫去了小院，五姨娘刚醒来，她要见你。”

    秦天黎带大夫去看姨娘？碧落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认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惹怒了秦天黎，所以他要对姨娘下毒手。

    “青儿，这里就交给你了。”碧落忙将手里的扫把交给青儿后，急匆匆地往小院赶。

    “姨娘！”碧落大气小喘地跨进屋。

    “落儿……”齐氏低唤着，碧落忙跑过去握住她的手关心地问，“姨娘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姨娘好多了。倒是落儿，你的脸色怎么看上去这么差？难道你也不舒服？”

    “落儿只是没有休息好，身子一点事都没有。”

    “那就好。落儿，快谢谢大少爷。”

    碧落听话地站起来，朝屋里坐着的秦天黎福身道谢。

    “一家人不必多礼。药房我已经吩咐过了，若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去取就行。五姨娘你大病未愈还要多休息，天黎就不多打扰，告辞。”

    “大少爷慢走。落儿，去送送大少爷。”

    碧落极不情愿地跟在秦天黎身后走出屋子。

    他怎么会好心地又带大夫来给姨娘看病？就在刚刚，他不是还醉酒着吗？怎么转眼之间又变清醒了？难道醉酒是他假装的？他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碧落不解地看着面前那个熟悉的背影，前世的她曾经以为自己是最了解秦天黎的人，可重生后的她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眼前的秦天黎。

    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碧落自问着，在前世的夏婉宁眼中，秦天黎是一个孝敬父母，疼爱妻子，聪明正直，乐于助人，温润如玉般的男子。可一旦撕下爱情的外衣，秦天黎在重生后的碧落眼中竟变成道貌岸然，口是心非，居心叵测的伪君子？

    究竟是因为前世的恩怨让碧落对他产生了偏执的看法，还是因为没有了爱情的蒙蔽，碧落反而才看到了他的本质？

    正思考着，秦天黎突然停下来，碧落一下子离他的后背好近，一道无比熟悉的气味从秦天黎的衣服上散发出来，碧落的心一紧忙慌乱地后退一步远离开。

    我已经去世这么久了，他怎么还穿着我给他熏染过香味的衣服？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在想什么？”秦天黎问，碧落摇摇头没有回答。

    “对着天漠的时候，你可比现在要话多很多。一个是你大哥，一个是你三哥，你对我的态度也未免差太多了吧？”秦天黎假装生气地责难，今早碧落对他的恨意让他一直无法忘怀，这才希望通过这样调侃的方式能让碧落对自己的态度改变些。

    “大少爷是嫡子，三少爷是庶出，当然不能一样。另则碧落也是庶出，自是跟三少爷比较投缘一些，这话也自然就会多一些。”

    虽然碧落话里仍带着刺，但秦天黎还是暗自高兴了下，不管怎样碧落总算不再像今早那样对他不言不语，只是冷眼相向了。

    “这是雪莲膏，对鞭伤有奇效。”

    秦天黎从陈岱手中拿过一盒药膏递到碧落面前，“这次别再丢了，赌气只会让你自己受苦，让你的姨娘担心。”

    “四小姐，你快收下吧。这药膏可贵着呢。”陈岱见碧落迟迟不收下，忙站出来劝说。

    “谢大少爷，但碧落不能要，不送。”

    碧落一个福身掉头就要走，秦天黎忙抓住她生气地质问，“伤在你身上，你这样置之不理，到底在跟谁赌气？！”

    碧落回头淡漠地答，“碧落出生低贱，这伤一点都不碍事，即便不用药也会很快痊愈，请大少爷松手。”

    “到底是这药太贵你舍不得用，还是你担心这药里有古怪，害怕我会陷害你，所以不敢用？”秦天黎并没有松开手，他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四妹会一直这样排斥自己的好意？

    “既然大少爷已经猜到了，就请高抬贵手，放过碧落。”碧落再一次要挣脱，可秦天黎却更不准备放她走。

    “为什么你会这样怀疑我，仇恨我？难道是因为娘的关系？因为娘几次三番针对你和五姨太，所以你才连带着对我也心怀怨恨？”秦天黎此刻抱定了要解除自己和碧落之间误会的决心，他发现如果这个误会不解除，那么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被碧落怀疑，讨厌。

    下雨那天碧落看秦天黎的眼神和今早碧落看他的眼神，总是让秦天黎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就算是为娘的所作所为赎罪也好，秦天黎不想再看到碧落眼中的那种冷漠和仇恨，所以他要化解碧落心中的怨恨